李开先不想说,这种事说者恶心,听者反胃。
听来有个毛用。
但陆天明兴趣十足,他也不得不起身,两人刚准备离开,胡三春又进来了。
可能没想到李开先还在,犹豫说道,“天哥,我能跟您说句话吗?”
李开先顿时离开,陆天明又坐在椅中,“说吧,快点,不要吞吞吐吐。”
没有外人,胡三春很轻松,“石头想到山西,天天姐说了很多次,郭大人不好开口。”
陆天明眉头一皱,“想光宗耀祖,还是想升官发财?”
胡三春没有回答,讪讪说道,“陛下说宗室不能为妾,平妻也不行,不能入府,必须单独设院,给予一生富贵,若有子嗣,必须世代富贵。”
陆天明没有跟他说这件事,歪头斜眼盯着他几息,“我让你收购京城商铺,做的怎么样?”
“啊?!做…做完了呀,交给牛氏商号了。”
“那你在收购过程中有何收获?”
“收获?”
陆天明脸有怒色,“别反问我,连什么是收获都听不懂吗?”
胡三春一个激灵,立刻坐好,“认…认识了一些人。”
“说来听听。”
“认…认识了四位伯爷,其中有一位还是陆氏姻亲广宁伯刘嗣恩,他从保定回京,以极低的价格给了我们一个街角商号。”
“哎哟,我家三春还是贵人朋友了,就这样?”
“哦,我还见到骆思恭,他在翻新北城鼓楼,修建湖广会馆,老家伙白胡子白头发,精神还不错,尤其是眼睛,像是能放刀子。”
陆天明又盯着他看了几息,伸伸懒腰,“你见到银库的银子了吗?”
胡三春点头如捣,“天哥,咱们比国库还富裕。”
“知道那是谁的银子吗?”
“亢氏,蒲商,西党。”
“错,那是百姓的银子,我们只是代替百姓保管,明白吗?”
“不…不明白,天哥已经给了他们田产,再给他们银子,那样子不是变成军户了吗?不知上进,等着吃白食。”
“三春不愧是贵人的朋友,连军户吃白食都知道了。你也经常在禁宫,有没听朝臣经常说陛下圣明?”
“哦,听过,咱也常说呀。”
“你也常说?”
胡三春一愣,“不…不对吗?”
“对,我也常说。陛下圣明与阿弥陀佛有区别吗?”
胡三春咀嚼了一遍后,瞬间抿嘴微笑,“没区别。”
“那我的生祠现在遍布晋南,百姓每日上香祈福,恩公长生与陛下圣明有区别吗?”
胡三春眼神发直,陆天明立刻摆手,“做你的事去,以后给我看好账本,可以把你媳妇接来,少操心别人的事。”
“哦,天哥您忙!”
胡三春低头恭敬离开,陆天明托腮坐在椅中,半天没动一下。
经常说陛下圣明?
陆天明甩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畅想掐断,起身准备到餐厅。
公房是个套间,此刻两道门大开,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里间,太阳正好从南边洒下来,一层缎布差不多能看到里间人影。
陆天明又回到公房,光线原因,完全看不到外面。
思索片刻,刚准备出门,胡三春又回来了,“天哥,有您的信。”
陆天明眉毛一跳,把信拿到手里,胡三春解释道,“校尉刚从西边庄里送过来,来了一位朋友,有校尉兄弟认识他,秦夫人的侄儿,秦翼明总兵的堂弟秦祚明。”
信封空白,陆天明拿着迟疑片刻,才想到这大概是秦良玉的信,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撕开信封,里面两张纸。
第一张纸一句话:向死而生,一声叹息,向生而死,叹息一声,错!错!全错!
拿起来朝阳光看看,连署名都没有,秦良玉还玩禅语?
第二张纸,大大的署名秦良玉,还有石柱宣慰司大印、旁边是个名章,凑近辨别了一下,四个字:马氏千乘。
这是秦良玉能当总兵的原因,她是代夫领兵,换句话说,这是她的正式‘公章’。
低头再次思索片刻,直接下楼从大厅出来,骑马快速穿过库区。
亢氏原先的客房院子,这里住着很多老头,没有去跟他们废话。
在中院会客房见到了秦祚明,他就像没胡子的秦翼明,也不用辨别真假,把信给递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