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沉默片刻,躬身回道,“回陛下,我们确实没想到,武勋不可能节制朝事,如何处理陆天明,一切得等他结束战事。”
“呵,呵呵~”崇祯被气笑了,“木头太能了,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了,把皇嫂和太子高高捧起,这就是你们的应对,朕算明白了,你们再怎么应对,他都能变成实力的一部分。
可惜啊,截留太多的钱粮,不是个纯粹的臣子,朕完全没想到,木头仅仅用一年时间就走到了权臣的路上。
一个亲军,一个武勋姻亲,一个钦差,本没有地方势力,他却能把贵人延伸出去的势力化为己用,他是如何做到的?你们还不反思吗?
他在中枢与所有人做朋友,家国大义再重,对朕而言也是个逆臣。
周卿家,告诉你个实情,武勋在宣大对他的算计失败了,他突然扣留了控局之人,生死不知,你们等待武勋动手不会有结果。
朕再告诉你个秘密,皇嫂孤独太久,对皇家有怨恨,两人竟然有奸情,朕不会让他们的事败露,必须死一个。
朕还可以告诉你,若你们无所作为,朕会在东虏撤走的第一时间,立刻封爵,召陆天明回京,提督锦衣卫、五城兵马司、皇城守卫。
既然你们无法制衡,朕就把他捧高,高高在上的那种高,让他来代朕行使皇权,那样至少不需要担心外患。
这些事都会在周卿家和温卿家任内完成,你们也不准辞官,天下读书人如何看待你们,史册如何描述你们,那是你们的事。
这就是朕的应对,周卿家转述温卿家,两位好自为之,做一个给武勋当狗的士大夫,必定能彪炳史册。”
皇帝说了一大串,无奈、隐忍、卑鄙、鼠目寸光,这是皇帝被逼无奈的终极办法,也是文臣的死穴,内阁六部决不允许武勋欺到头上。
压制二百年的武勋,怎么能做主大明中枢呢。
否则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出现在奸臣、佞臣传中,家族会瞬间破败。
周延儒脚步沉重回到内阁,把温体仁叫到公房,复述一遍皇帝的话。
温体仁代表的是南京那一部分,是纯粹的豪商,所以他眉头紧皱,充满不屑,“周兄,你觉得皇帝有这样的魄力?真能做出来,温某要刮目相看了。”
周延儒冷哼一声,“周某也不信,但皇帝会放风,对别人来说会谨守本分,但你别忘了陆天明是什么人。
皇帝敢封爵让他提督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和皇城守卫,他用不了三个月就能完全控制京城,进而控制兵部,通过兵部控制六部。
那也就控制了中枢,控制了皇帝,控制了内阁,控制了正统大义,他要灭虏了。
这之后就不得不封国公,周某可以肯定,到时候山西模式会转移到辽东、陕西、山东、河南、北直隶,十年之后,他就是赵匡胤,我们呢?做从龙之臣吗?”
周延儒一句话,竟然判断出未来。
温体仁托腮想了一会,才沉重点头,“有道理,陆天明是个破局高手,按照如今情势发展下去,结果必然如此。但我们如今在山西有布置,双方合作不错,不会有灭族危险。”
周延儒呵呵一笑,“那温兄是选择做明臣,还是选择做陆臣?”
温体仁一愣,是啊,权争可以,改朝换代不行。
死局!
起身在地下踱步两圈,温体仁冷冷说道,“武勋怎么会失败呢?当前这情况远比我们预想的恶劣,陆天明就算不封爵,也会变成与英国公、魏国公平起平坐之人。”
周延儒点点头,“温兄又说对了,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不搭理皇帝,抬陆天明做一方势力,让他们三方互相牵制,另一条就是皇帝的办法用一半,把他捧得高高的,让他陷在天下政务中,用天下泥潭拖住他,消耗他的边镇声望,直到他筋疲力竭,自然会变成普通武勋。”
温体仁想了想摇头,“我们这两条路都太被动了,现在玩心眼没任何用处,一切都得陆天明上当,他不上当就是个笑话。”
啪~
周延儒一拍手,“没错,别人不了解陆天明,我们很了解他。那家伙脑子清楚的很,对付他得另辟蹊径从情义入手,抛开生意联系,获得他在官场的信任,去见见他孩子的母亲。”
“嗯?为什么?”温体仁反问一句后,突然笑了,“有点意思,虽然很龌龊,但这是最好的办法,既然他的正妻在山西,那就把京城的妻儿也扔过去,坐实贰臣之名,让他活在天下百姓的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