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在望远镜里看到张世泽与曹氏兄弟会合,立刻带人下山。
他没有去看骑军,而是驱马与边军汇合,距离女真三里的地方调转马头,上了北侧的山坡,与延绥边军站到了一起。
这四万边军现在胆子有点差劲,他们需要士气,需要榜样。
胆魄需要鲜血铸造。
有人会死,有人会立功,有人会震撼。
政治斗争很冷酷,战场上的加减法不能纠结。
陆天明骑马通过缓坡上的防线,边军看到他的到来,都在行注目礼,不敢相信传说高高在上、无比大方的尊贵钦差此刻来到阵中。
陈奇瑜推开挡路的护卫,焦急拉住马头,“大人,君子坐不垂堂…”
“闭嘴!”陆天明冷冷呵斥一句,翻身下马。
对刚围过来的几名将官摆摆手,“回自己的位置去,本官与兄弟们同生共死,一会若时机合适,准备冲阵。”
他是晋陕钦差,这些人随时可以节制,顿时对他单膝下跪,“末将赴汤蹈火,誓死不退。”
陆天明点点头,束身看向北方的战场,骑军渐渐分出一千人,五百人一排,平举枪矛,缓缓向女真人而来。
“大人,他们为何怄气?”
陈奇瑜疑惑问一声,陆天明扭头看着他,认真说道,“可能你身为文臣不太懂,看看边军的眼神。”
陈奇瑜很听劝,立刻看向边军,果然,他们很惊讶,个个伸长脖子,但更多的是佩服和赞叹。
陆天明头也不回问道,“我们可以战胜他们,但我们又被困在山上,陈大人想过原因吗?”
“杀掉他们至少需要两万人列阵,用血肉之躯挡住进攻,后面需要同样的弓箭手覆盖,就算是全部宁死不退,消耗万余人才能杀死他们。”
“我在问你原因,不是让你对比战力。”
陈奇瑜黯然,“边军也死不起,谁也不愿用命给别人换功劳。”
“没错,一支害怕死亡、用生命衡量得失的军队,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为何而战,是一支军队永恒的核心。
银子可以激发战力,但上限很低,面对真虏,边军依旧会胆怯,虽然他们没有崩溃,内心却已经认定真虏不可战胜。
这是现实,很可悲的现实,满饷不可敌是一句幼稚的梦话。
不知为何而战,不知献身,永远不能称为士兵。此战过后,我拥有了建军的基础,但献身的勇气却需要诸多因素来造就。
比如精良的铠甲,比如锐利的军械,比如固定的饷银,比如家庭的安稳,比如没有后顾之忧,比如身后名,比如军功荣誉等等…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榜样。
我已建立了信任,现在是塑造榜样的时候,公爵的嫡孙来做这个榜样。
军队,就要保家卫国,军人,要的是血性。”
陆天明最后一句突然大吼,陈奇瑜猛得吓了一跳,边军却高举武器大吼,“保家卫国,骑军威武,大明万胜。”
陈奇瑜扭头看去,原来东虏放弃困山,一千人快速北进。
他们与骑军一样,也是前后两排。
双方突然展开比拼血性的一战。
陆天明要过程,阿济格要结果,双方谁都输不起,必须来一次头铁对撞。
骑军当先两名小将,一人曹变蛟,一人张世泽。
这些铠甲都是搜刮补充的,夕阳西下,漫天光辉撒在大地上,骑兵们整齐划一,铁血之气盈天,如同一道钢铁洪流向敌推进。
手中枪矛笔直伸出,闪烁着凛冽寒光,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大地仿佛都在这汹涌的铁蹄下震颤。
女真这边巴牙喇的战力着实令人佩服,个个身形魁梧,肌肉贲张似铁铸,那股子剽悍气仿若实质化的风暴。
血与血的对撞,让数万人屏住呼吸,凝神张望。
随着一声令下,骑兵加快速度,呐喊声震天动地,枪矛如同密集的尖刺丛林,直指向对面的敌人。
巴牙喇们毫无惧色,个个长刀拍胸大吼,每一次呐喊,都好似增长一分力气,如浑身长满獠牙的猛兽。
嘭~
汹涌海浪拍打礁石,力量刚强的对抗。
骑兵的冲击力太过强大,枪矛直插胸膛,鲜血飞溅在冰冷的枪杆之上,有的敌人直接被枪矛挑起,惨叫着在空中挣扎。
但巴牙喇丝毫没有变色,手中长刀挥舞起来,寒光闪烁间血花飞溅,战马和骑士血色飘飞。
双方瞬间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