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与吴惟英再次上路的时候,通州东镇的督治侍郎范景文已迎来自己的顶头上司。
去年东林首辅韩爌、李标致仕后,孙承宗才是无可争议的内阁第一人,周延儒、温体仁的声望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可惜蓟辽离不开孙承宗,周延儒这才有机会。
孙承宗的蟒袍乃官员顶峰规格,一条龙的坐蟒袍,胸前硕大一颗龙头,威势十足。
当今朝中拥有坐蟒乃两人,阁臣孙承宗,以及护佑皇帝登基的英国公张维贤,文武各一人,均有一堆三公三少头衔。上次有人问作者什么是坐蟒,这是张居正,看胸前的龙头,正视威猛,眼神睥睨这是行蟒,三蟒、五蟒、七蟒数量不定这是藩王的金纹蟒袍,明初朱元璋也赐给大将(图中是常遇春,追封王),后来就与官员无关了 天启元年第一次外镇,皇帝跳过内阁一堆阁臣,亲自给自己老师披上,出头的鸟儿先死,这就是孙承宗后来两次被做掉的主要原因。
辽东这次只有百余名护卫,全部骑马而来,孙承宗身后有一位铁塔般大将,祖家疯子祖大弼。
还有一位瘦弱的将军,但他才是崇祯和周延儒真正想询问的人。
何可纲,一位民政能力突出的将军。
天启六年,何可纲以一己之力管理辽西全部营务,岁省饷一百二十万两,袁崇焕、魏忠贤、天启赞为奇人。
可惜他是个将军,一个出身宁远,与祖家世代交情的将军,被捆死在将门这个圈子里。
袁崇焕自认没有何可纲,根本无法放心作战,说他仁而有勇,廉而能勤,事至善谋。
朝臣记住何可纲是因为他一句话总结了毛文龙,成为盖棺定论的评断:生文龙,国不幸;用文龙,朝不幸;杀文龙,袁不幸。
督治侍郎范景文在运河东迎接人,带着他们向北十里,过河后,来到位于河边的军营。
东镇虽然人多,但比不得北镇侯恂权力集中,范景文在这里很难出力,其实就是给蓟镇训练营兵,只有五千余人成军。
军营门口一千甲胄齐全的骑军,孙承宗一看就是京城那些花架子,有刀有矛无箭,不是一个完整的作战配置。
小小公爷张世泽快步到马前,“下官神机营指挥使张世泽,拜见孙大人,陛下听闻阁老回京,特遣下官前来迎接。”
孙承宗略有疑惑,怎么轮到张维贤的孙子来接人,张世泽已解释道,“孙大人恕罪,迎使实乃锦衣佥事陆天明,外出公干,正急速赶来。”
“张指挥使客气了,歇着吧,本官得转转军营。”
张世泽侧身闪到一边,孙承宗带人直入军营,与他没有一丝交流的欲望。
小小公爷看看天色,再看看西边的官道,觉得这个妹夫属实丢人。
他们得在这里过夜,接到的军令是听陆天明指挥,张世泽已达到行军法的标准,妹夫对你很容忍了,有什么不甘。
孙承宗到军营的校场,看一会新军操演,神色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怎么说呢,京郊的驻军比辽西吃的好,但并非他们饷银充足,此处与辽西是两个极端。
大明士兵饷银分常饷和行饷,没有战事的时候只有常饷。
但这是以前,现在根本没有常饷,天下军户欠饷快二十年了。
京郊驻军只有行粮,饷银等于管饭,住在军营才能吃上饭,除此之外别指望了,养家更是做梦。
而辽西是分田养军的办法,饷银就是田产,早就足额预支,所以辽西营兵大多反而不操练,常备营兵在军营吃的很差,得带干粮,但他们可以养活一家人,战死就是你家的地,触犯军法砍头收地,战力自然高。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快黑了,孙承宗在点将台眯眯眼,对这些军士实在没什么指望,说到底还是皇帝的面子,与京营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省点钱粮送到山海关。
何可纲看了一会,靠近孙承宗道,“阁老,末将一点愚见,他们应该在三屯营驻守,离家太近了。”
旁边范景文听到他的话,苦笑一声道,“何将军想简单了,他们若去三屯营,直接炸营了。”
何可纲一愣,“那正好召集蓟镇军户。”
“不是那么回事!”孙承宗对他摇摇手,示意别谈论此事,对范景文说道,“白杆军在京营驻地,他们怎么样?”
“回阁老,白杆军一万人在榆河大营,总兵秦翼明,他们比我们行粮少,但他们是已经成军的士兵,不需要操演,吃喝不断就行。”
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