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继续和她聊天吧。”林挽重新躺回被窝,翻身面朝墙睡。
热闹散去,安妮不动声色地望着床上女孩的背影,悄悄点开短信联系人。她盯着对话框犹豫了许久,内心似乎极其挣扎。
距离看见这个陌生短信,已经过去了一周。
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对方竟然知道她爸爸在泰国的卧底行动,并且精准无误地说出了她爸爸的所有信息和详细地址。
信息是全部吻合的,至于地址她不清楚,搜索了一下,确实在泰国边境那块。
发信人以此威胁安妮,将室友近期经历的所有事、接触的人,包括行踪都汇报给他。
能发来这样的威胁信,说明对方肯定不是个好人。
警察不可能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也就是说,对面只可能是敌人——
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爸爸生命的坏人。
在那个充满杀戮的危险地带,生命是残破的落叶还要脆弱的东西。
安妮不敢报警,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很清楚那些人的手段有多残忍。爸爸还在他们手里,她不能轻举妄动。
但真的要把林挽的行踪告诉他吗?
林挽是跟她住在一起的室友,更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把她的信息和行踪告诉对面,她毫无疑问会有危险。
比起这个,安妮最想不通的是,那群远在泰国的恐怖罪犯,为何会跟林挽这个普通的华人大学生有关系。
旭日张扬,却也留有余白。清晨的雨响在耳畔,将情绪渲染到极致悲郁。乱码般的思绪如同莫比乌斯环,绞成一团乱麻。
她总是站在对与错之间徘徊,不得停歇。
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安妮拿起手机,在对话框打下一行字。
对不起,她不敢拿爸爸的性命去做赌注。
她虽然保护不了爸爸,但至少可以守在林挽身边。
窗外,浓云渲染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和宿舍楼间,大雪婆娑地附在墙壁上,染白了建筑物。
冷凋的松枝承不住厚重的积雪,被压得垮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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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大学的本科一般是三年学制,而法律系、工程系和医学系等专业则需要四年到五年不等。
毕业后到哪里发展,成了留学生们最大的问题。
大多数人选择回国,因为国内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有值得他们怀念的地方。可对于林挽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来说,去哪都无所谓。
毕竟她在乎的人,已经一个一个离她远去了。
“性情细腻敏感的人总是这样,他们强烈的情绪要么四处碰壁,要么低头臣服;要么杀人,要么被被杀。浅薄的悲和爱能够长存,伟大的悲和爱毁于自身的丰盈。”
安妮问过她今后的打算,林挽的回答是可能跟着陆闻泽一起回国。
她在s市没有在意的东西,可她心爱的人有。
这并非恋爱脑,她只是想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努力去靠近他。
经过时间的缓解和心理治疗,她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已经消散,就算看到熟悉的建筑物也不会产生激动的情绪。
“其实我也想见识一下china的文化领域,我可以跟你一起去那边develop吗?”安妮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有朋友陪着我,我肯定乐意呀,不然我们估计就永远都见不到了。”说到一半,林挽开始调侃她,“但前提是你得把中文好好磨练一下,至少别一句话里面夹两句英文单词。”
“ican……哦不,我会努力学习的。”
听着那蹩脚的中文,林挽捂着嘴偷笑,眼神因开怀而泛起晶莹剔透的光晕:
“你现在说话的方式,大概只有我能听得懂。”
欢声笑语间,林挽默默肯定了自己的规划。
对她这样无牵无挂的人来说,过去不值一提。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她的未来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