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菜松开手里的铜钵,瞟眼前头的大和尚,喃喃道:“你师兄是不是有病?”
火云子温声道:“我们雷火寺的武僧一道走得是以杀止杀,十方寺传下的佛法又教僧众慈悲为怀。
武僧行事和佛理间存在冲突,主持教我们修佛心。
惊蛰师兄是此道翘楚。”
“修傻了吧。压力太大,理念和行为产生冲突。”荇菜抽唇角:这种奇葩的反人道修炼方式不把人的脑子搞崩溃才怪。
火云子不想提惊蛰师兄的无厘头。有时候,他也替师兄的行为感到羞耻。
“羽民国内全民入宗,名为天羽宗。境内不止有羽族,还有兽族、海族等妖族。天羽宗人不怎么会进入高昌国境内。
高昌国以十方寺为护国寺,十方山内的大寺都以护天下众生为己任,降妖除魔,替天奉道。”
“哦,天生的敌对关系。十方山寺和天羽宗是天敌。”荇菜嘀咕:同我认识的佛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单方面。我们对恶妖怀杀意,不敌视天羽宗。”火云子继续道:“说回羽弃城,它是黑羽一族的族地。黑羽一族源自于金乌神鸟,天生高贵,但他们的精魄丢失火种,降为凡种。
黑羽一族自出生后不能离城,除非他们得到城外人的求娶。
若有黑羽族人流离在外,多伴是曾经嫁出城外的黑羽族后裔。
另外,黑羽族人接受成年礼后有一定几率肤色退变为我们寻常人的肤色。”
“照你的说法,劫持我的人和我在八元城认识的黑羽真是两个人?哪有人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就嫁出去,肤色从黑变白?”
荇菜觉得这情况不太可能。试问一个全黑如碳的人在你面前,不经考虑、挣扎、徘徊,敢求爱?
从青山洞窟到八元城也就两天的路,黑匪不大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嫁人变白吧?
黑匪和黑羽不是同一个人。
弄明白后,荇菜的心思松下来。
她感激道:“多谢火云子小师父,你帮我大忙。我真怕遇上坏人,解决不了的话,以后寸步难行。”
“不客气,都是惊蛰师兄在引导我这么做。施主若要谢,就谢惊蛰师兄吧。”火云子为善不居功。
惊蛰和尚头也不回,在前带路。
荇菜有一种这人挺了挺脊柱的感觉:“本姑娘谢他?做梦!我不杀他是因为我不想吗?我打不过他。”
火云子:施主开心就好。
至晚间,大家一路都没遇妖、闹妖,队伍露宿山野。
荇菜一个人一头驴倒不怕,荒山野地多群和尚,反倒不敢睡了。
和尚们用过白日化来的斋饭,惊蛰带头入睡,余下的和尚白日被炸过雷得在诵经做晚课。
在经声的催眠下,荇菜踏踏实实地睡到天亮。
“啊,”荇菜伸懒腰,和尚们已经在做早课,她起身入林解决生理问题。
等她出来,和尚们准备上路。
荇菜边磕干粮饼子,边道:“你们不吃早饭吗?”
火云子咽口吐沫:“昨日化缘得来的食物吃完了。”
“给你。”荇菜把剩下的饼子分给他。
“阿弥陀佛,施主善哉。”惊蛰再次闪现,走在荇菜的旁边。
荇菜犹豫两秒,把包裹里得最后一张饼子递给他。
她以为这货会同师弟们分享干粮,结果惊蛰吃独食,又刷新荇菜对他的看法下限。
“你……不分给同门吗?”她震惊问。
“施主还有斋饭吗?”惊蛰微笑反问。
“没有。”
“既没有,谁化的食物就谁吃。我没拿小师弟的半张饼子啊。”惊蛰说完,细细地啃食素饼。
【他还得感谢你手下留情?】
荇菜抽眼角,嫌弃道:“不知道你是怎么修到这个境界。”
“杀出来的。”惊蛰朝荇菜龇牙,露出金刚怒目的凶相。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荇菜只咽口吐沫,撇脸向前,又忍不住心生好奇,再次斜瞥他。
惊蛰嘴巴坏,吃东西时还挺斯文。
他用手接着饼屑,吃完大饼,再放在唇前舔干净掌心的碎屑,像一只白色高大的拉布拉多。
吃完后,他去抓火云子的袍角。
火云子早防备他,取出一块素净的布绢:“师兄,用这个擦手。”
惊蛰和尚露惊:“小师弟,你竟然犯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