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我一定会回报女侠的。”
“咚咚咚”,楚江蓠扔下了几瓶伤药,瓶子滴溜滚到男人怀里。
东西不贵,农家用来治跌打损伤的,她常来往山林,身上总会备上那么几瓶,这次全丢给了男人。
男人低头抓起了瓷白的药瓶,听见楚江蓠清冷的声音。
“你往西南跑,有块突出来的石头,石头后面就有半开的山洞,那里很隐蔽,没野兽,祝你平安。”
男人眨着眼,抬起头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却只见他心中那位女侠留下了一道背影。
女侠噔噔噔地往远处跑去……
像是有鬼在撵她,几秒钟就不见了影踪。
男人呆滞地凝望漆黑的山林,忽然耸肩一笑,瘫倒在地上。
风声穿过林梢,在耳边呼啸,四周幽暗的树影连成线,似乎藏着一双双狩猎的眼睛。
楚江蓠触发脚下弹跳力极强的鞋子,向山下奔去。
怕什么来什么,那男人一看就有修为在身。
别拖累她卷进修仙界,到时候真让主线剧情找上门,她想活都活不成。
要不是探测笔显示那男人修为只有金丹期,她都怕自己遇到的是万恶的男主,霜天晓。
应该不是……
算算时间,以霜天晓那开挂的进程,升级跟坐了火箭似的,早就该冲过渡劫期了。
金丹期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修士,在修仙名门长衡山上,一块陨石都能砸死一大群。
完全跟不上霜天晓那装x的范。
至于男人的伤情,她倒是完全不担心。
这些步入金丹期的修士,身体机能早就强悍得不行,只要没死,不去管他,灵力会自动运转,使伤口愈合。
山林间的昏暗褪去,山下的火光也越发亮堂起来。
好大的火势……
楚江蓠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不由脚下加速,心脏乱跳着要撞出胸口。
千万别出事啊,千万别出事……
楚江蓠分开枝叶,穿过树丛,抄了通往渔村的近道。
枝叶在寂静的山林里摇出一阵沙沙声,格外刺耳。
河面上飘动着闪闪烁烁的火光,原本立在旁边水田中的插秧机已不见了踪影。
火,到处都是火,桑枝上是火,牌坊上是火。
淹没在火光中的小渔村逐渐清晰,屋顶上飘荡着缕缕青烟。
没人救火,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熟悉的人声没有,狗声没有,鸡叫也没有。
只有火焰在噼啪地燃烧。
断垣残壁,余烬零落,她熟悉的房梁塌了一半,焦黑的石块下压着婶婶的尸体。
楚江蓠捂住嘴,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她头晕,血液黏着鞋底拉出几根红丝。
红丝断裂,她跌撞在石磨旁,撞翻了断腿的桌子。
桌上一块黑乎乎的卷饼滚落地,滚到她脚旁,洒了一地碧绿的菜和腌肉。
——你等我回家去卷点饼子给你带路上吃,多加点菜。
是她早上没带走的卷饼……
楚江蓠蹲下身,轻轻阖上了婶婶睁得圆圆的眼。
她机械地起身回到院里,残荷七零八落地在血腥的风中摇曳,腥风吹动木门,咣当,咣当……
插秧机呢?机械狗呢?只剩木门断裂成两半,留下一道漆黑的裂口,就像在咧嘴嘲笑。
家里放置的那些研究发明都被洗劫一空。
她抓紧断柱,嘶哑着哭出声,木门咣当声里悉悉索索,似乎有老鼠在啃食血肉。
老鼠?
她挥起地上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推开隔壁废墟。
废墟下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是邻居阿姨的眼睛,驱邪符烧剩了一角,碎片散在她身下,整个尸体扭成了拱型,撑出了一片狭小的黑暗空间。
空间里有个缩成一团的黄色人影,两个冲天髻在不断颤抖。
天光乍破,废墟中颤抖的女孩循声抬起头,撞进了楚江蓠的眼中。
是邻居阿姨的女儿,清圆!
清圆还活着,怀里抱着白毛被烧焦了一片的机械狗。
楚江蓠伸手,轻轻擦了下清圆脸上的泪痕,脸蛋凉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