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也站着尿!”
那是彭松的声音。
“你混蛋!”这是穆青枳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可以想象到她气得涨红双颊,伸出两只细爪子要挠人的模样。
陆旋想了想,略过这扇门,直接前往将军府。
到达将军府时,骆忠和似乎在与人相谈,没有避开陆旋的意思。那人一身商人打扮,态度恭敬讨好,手边一沓银票被推向骆忠和的方位。许是因为陆旋的到来,他们很快结束了谈话,商人起身离开,并未看旁人一眼。
陆旋上前:“骆将军。”
“回来了!”骆忠和大步向他走来,“事情,都解决了?”
“是。”陆旋取出兵部札付,双手奉上。骆忠和打开来快速扫过一遍,露出欣慰狂喜的神态,仿佛是自己的亲儿子有了出息。
“陆都司,好啊,好!值得多喝一杯。”骆忠和放下札付,回到桌前倒了杯茶,以茶代酒了。
“骆将军,方才那人是?”陆旋问。
骆忠和道:“来给咱们送军饷的。”
“军饷?那不是朝廷……”忽然忆起耿笛所说,朝廷下发的军饷不过二两,他们所得到多出来的部分都是骆将军自己掏的,陆旋此时才明白过来,骆忠和竟然是同商人一起做买卖,挣钱养兵。
骆忠和神秘一笑:“你以为西南这地界尽是穷乡僻壤,就不能自己挣军饷了?”
这倒是没有的事,陆旋哪里不清楚,叙州在西南已是大城镇,虽然远无法与江南富庶地相比,但绝对称不上穷乡僻壤。
骆忠和随意道:“西南这片土地种别的都就那么回事,唯独产茶又多又好,连与大兖交战的蛮人每年都要从我朝买入大批茶叶。他们指着茶活命呢,没了茶,这世间都会乱了套。”
“还有这茶马道,你以为随便哪个人就能走吗?越是这样偏远之地,越是难以管束,那些流匪贼寇,就指着打劫商人存活。有了咱们叙州营兵,那些商队才能畅行无阻。”
西南山民勇猛彪悍,多有恶徒,集结成队,专以凿山为业,杀人为生。这些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流窜在西南各个地区,凭借地形结构复杂,山区面积广,朝廷控制相对疏松,横行一时。
“要当好将领,手下的兵就得吃得饱饭,拿得到钱。”骆忠和悍然道,“想要手下的兵不侵扰百姓,那就得自己能挣钱!”
铁羽营
朝廷设置总兵一职,镇守险要,绥和军民,均齐政刑,修举武备,统领管辖多地军营将士,是远离中央的地方武官最高官。管理军队不是平日带着操练就能应付,每位将士的衣食住行都包含其中,骆忠和身为将领,尤其是总兵,归根结底都是他要操心。
手下几万、几十万的人口要养活,不是件容易的事,将士人员变动与粮草、辎重消耗息息相关,都是一笔笔需要精打细算的账。
靠着朝廷分发的军饷,勉强能养家糊口,但想要将士死心塌地跟随,利益绝不能仅此而已。
骆忠和在此地任镇守总兵官,目光不仅放在军队里,早早开始自行琢磨挣钱的方法,不必完全依靠朝廷。
除了参与护送商队,军屯民屯皆是一大助力。军队驻地历来自行屯田耕种,能解决大半粮食问题,而在叙州,不仅士兵自耕自种,还有各处逃难的流民,也被尽数收容接纳。
例如之前柬川逃来的难民,即便叛乱已经平定,也有部分留在了叙州,甘愿接受安置。
这些人便被安排开荒耕地。流民尽归,田野日辟,委积充溢,不仅能满足营地士兵口粮,每年还有大量粮食囤积。这些多余的粮食,可以进行买卖,又多了一笔进账。
与北方不同,西南主要耕种稻米,是当地百姓非常重要的粮食来源之一。想起初临叙州时班贺问自己的问题,陆旋此刻认识更深了些,叙州城这座固若金汤的城墙,牢固耐久的核心要点正是糯米砂浆与羊桃藤,恐怕也是因为此地粮食充裕,才放心大胆如此大手笔地用以建造城墙。
骆忠和言简意赅,毫无保留地告诉陆旋这些金钱来源,心中已经做了些许打算。
“你这次回来,身份可就不一样了。”他道,“你是天子钦点提拔的都司,虽官阶不高,但身受皇恩,便不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往后前途无量。”
陆旋道:“陛下让我回到叙州,再是天子钦点,我也是骆将军的部下。”
皇帝的所作所为必定有其含义,让他回到叙州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但在京中这段时日足以让陆旋明白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