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志抬手接住抛回来的千里眼,看着将军头也不回地离开,忽然胳膊被人撞了一下,随即不满地看向何承慕。
何承慕挤眉弄眼:“给我也看一眼。”
“给你。别弄坏了,这可是将军的。”袁志转手把千里眼扔给他,自己先去追陆旋。
有那么吓人?何承慕不明就里,目光落在手里模样精致的千里眼上,美滋滋地举起来。这千里眼不仅外观精美,内部构造更是精巧,能看清肉眼所不能见的地方,术法似的神奇,他打生下来还没用过这玩意呢。
镜片对上眼,远处的东西忽然近在眼前,何承慕不禁发出一声叹,手上调整着位置,铜管偏移一分,远处竟扫过一片,视野旋转不定竟然使他生出些许晕眩感。
城门上那俩玩意儿在镜片里一晃而过,恍惚看得出两个人形。何承慕把千里眼往回挪了点,这回看清楚了。与此同时,他的脸色霎时变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城门外悬着的,哪里是两个人,分明是两个血葫芦!
他们被剁去了手脚,剥掉一层皮,血淋淋地裸露着血肉,然后用一根绳子系住发髻,吊在城楼上。被风吹动的躯体擦过城墙,便留下一片鲜红的血痕。
如此新鲜的血液,意味着他们死去的时间不长——甚至挂上去的那一刻,他们还活着。
何承慕魂不守舍地放下千里眼,转身追上先走一步的两人,直到回到营地里,那两个血葫芦像是被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一闭眼就在眼前直晃荡。
他此时有些恨千里眼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清楚,清楚得让他想忘都没法忘,嘴里吃什么都没滋味。
食不下咽的模样引来陆旋注视,何承慕勉强一笑,苦得像吃了二斤黄连。
“那是我们的探子。来到合析城,我就料到他们是出事了,只是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虽然只是一场金钱交易,但毕竟是为我们传递了消息。”陆旋开口说道,“说到底不是两条人命的事,和那座京观一样,这是对我们的威吓,是挑衅。”
还未与厄思伦正式交锋,便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他的手段。他想让朝廷军望而生畏,陆旋偏不信这个邪,他生来就是一身硬骨头,不怕威吓,不会回头,越是这样的敌人,他越要和他硬碰硬。
袁志叹了口气:“增援还有好几日才能到,城墙又高又厚,我们只有一支骑兵,无法攻破城门,连靠近都不行,如何破城?”
陆旋沉思片刻,说道:“袁志,你继续带人盯着城门,我不信他们真的能不进不出。否则,消息如何传递?”
“是。”袁志应得干脆利落。
陆旋看向何承慕,开口道:“这几日在营地,窑神可以暂时放出来,你得保证,要看好它。”
听见窑神,脑子里血肉模糊的画面登时飞到九霄云外,何承慕露出欣喜笑容:“真的啊?谢将军!我保证不会让它离开我半步!”
有窑神在身边,何承慕有了慰藉,这些日子的惶惶不安立刻平静下来。陆旋望着把窑神捧在手心里不舍得放下的何承慕,心有所寄,外物便不值一提,心中信念坚定,即便只是一只耗子,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将士们守在营地里数日,随身携带的粮食尽数耗尽,周围认识的野菜也快被他们薅光了。有斥候前来禀告,营地周围发现了瞿南人的踪迹,陆旋下令,每日按时生炊,同之前一样。
将士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指令行事,连着三日做了“无米之炊”。
人断了粮,有军令在身尚能克服本能,忍饥挨饿。可畜生没那违背天性的教条压制,没被束缚住,饿了就得去找吃的。
任是何承慕再怎么捧着窑神,它也不过是只耗子,何承慕将最后一点省下来的粮食喂给窑神后,再也没有别的可喂了。饿了两天,窑神饿得抓耳挠腮吱吱直叫,圆滚滚的身形隐隐有了瘦下的趋势,它最终还是受不了,自己跑了出去。
一早醒来,何承慕不见了窑神的身影,顾不得陆旋怪罪,在营地里找了好几圈,愣是没能看见它的身影。
这回不是在偈人的寨子,而是山野树林,也没有受到惊吓的前提,何承慕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这回窑神是真跑了。
鼠神
何承慕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帐前,陆旋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还没等他开口,何承慕主动说道:“将军,是我看管不严,我认罚。是我不好,强留着它,它往外跑,其实就是不想留在这里,对不对?”
陆旋没说话,袁志原本攒着一肚子嘲讽要说,可见何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