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来自己需要分量的天铁,还需要足够火力的炉子,他征用了官府的熔炉,顺便去看了看一直踏实在军器局里做事的娄仕云。
娄仕云与当初的轻浮公子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成熟稳重许多,成日在工匠堆里打交道,整个人都粗糙了许多,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见到班贺来看自己,娄仕云笑得见牙不见眼,绕着圈的殷勤。好在陆旋是不在的,不然又该脸色不好看了。
“师父,我最近和莫师傅研究火雷呢,到时候您得去试炮场看!”娄仕云满脸骄傲,班贺也笑起来,连连点头应承。
“对了,还有这个。”娄仕云红着脸,从包里摸出一张喜帖,等班贺接到手里,两只空空的手立刻紧张得不知往哪儿放。
“本该亲自送到府上去的,一直不得空,不过师父今日既然来了,正好就给您。”
班贺惊喜地打开:“日子定下了?”
婚礼就在下月初三,班贺拱手道喜:“恭喜贺喜,做师父的,一定要给你送个大礼。”
“师父恩重如山,吃徒弟的喜酒,还要什么礼?父……”娄仕云的嘴被班贺捂住,刚要搬出的“父亲参加婚礼不用给儿子送礼”的理论也被遏止在摇篮里。
班贺收回手:“看你这模样,对这桩婚事还算满意?”
娄仕云老实跟着换了话头:“我也没见过未婚妻,不过父亲母亲满意。师父,我自知不是个孝子,以往总做些惹双亲不高兴的事,可他们从未怪罪过我,由着我任性妄为。我已经如了愿,怎么也得听从双亲一回。”
他羞涩挠头:“再说,我也没什么女人缘,有姑娘愿意嫁给我,我就知足了。”
虽然娄冠对这个独子前程寄予厚望,却也明白子类父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他是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老粗,娄仕云能念书写文章都算了不得,根本不是科考的料子。
就算祖坟冒青烟让他走运榜上有名,他也不是个善于钻研官途的人。
好在娄冠自己这个做老子的早些年南征北战立了些功,得了爵位,足以支撑三代家业,不至于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儿子饿死。
娄冠舍出脸面,靠着恩荫为娄仕云在工部谋了个差事,任工部员外郎,说出去还算体面,正好娄仕云自己也好这个。
为娄仕云许的未婚妻出身武家,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双方父母满意,儿女不反对,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成家后,可就再不能同之前一样了,得拿出担当来。”班贺说。
“知道了。”娄仕云用力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忽然又想起什么,“师父,您怎么没成亲?”
班贺:“……我没有女人缘,也没有为我张罗婚事的长辈。”
娄仕云思索片刻,双眼一亮:“我……”
他的嘴再度被捂住,班贺保持笑容:“不用,谢谢。”
娄仕云一锤掌心:师父太厉害了,竟然会读心术!
班贺这边收到喜帖,陆旋也收到了,不过他那份是娄冠送去的,稍带上了鲁北平。
被关在裕王府里读书的孔泽佑知道有酒席吃,上蹿下跳要一起去,裕王赵青炜几乎立刻抓住机会,求皇帝让他宽松一天,去吃口喜酒。
毕竟是平江侯世子成亲,不好拒绝,若是不让赵青炜去,被有心人“解读”一番,就成皇帝对平江侯府的态度,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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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少年人抱头喜极而泣,欢天喜地从王府来赴宴。
班贺忙着完成皇帝下达的密令,十来天没见着陆旋,再见竟然是在别人婚宴上,说来简直好笑。只可惜他们两人分坐两处,明面上没什么交集的人都找不到当众搭话的由头。
坐在伍旭、谢缘客身边,桌上还有个引人侧目的洋人胡玛诺,班贺几人像是有叙不完的旧,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喝得越多,感应到的视线就越强烈,婚宴上人多眼杂,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
观完礼,吃过晚宴,一群人闹哄哄地送新人入洞房,之后便是各自散去。
班贺与朋友作别,临走时上前询问孔泽佑,要不要同他一块回去,以示长辈关怀。吓得赵青炜抱着孔泽佑胳膊不放,生怕自己出一趟门就没了一块儿受罪的伙伴。班贺被逗得哈哈笑了两声,大发慈悲挥手放那两个同龄人走。
拒绝了几个相熟朋友乘车同行的邀请,班贺独自往回走去,顺带醒醒酒。
逐渐走完大半行程,身边行人一个不剩,月明星稀,长街寂静,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经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