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不过是昙花一现。朝中,终究还是要靠像和光你这样的朝臣啊。”
“唔,咱们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了。”岑玄同觉出点不对味来,分明是真情实意,怎么说出口像互捧的场面话?
但紧接着又听出班贺弦外之音,岑玄同哈哈一笑:“万古红尘中,人只活短短数十载,谁又不是昙花一现?只要站到台面上来了,那便不算白活。”
“对,不算白活!”班贺倒满酒,敬他一杯,“不求千古留名,终归都要消弭的,当下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岑玄同仰头引酒水入喉,放下酒杯,说道:“要是早些请你喝酒就好了。”
班贺:“往日不可追,未来不可测。和光,只念当下,只念当下啊。”
岑玄同点头:“吃好,喝好。下次,我还请你喝酒。”
“下次,该我请了吧?礼尚往来么。”班贺道。
一场不期而遇,在酒足饭饱后结束。
与岑玄同在街口分别,班贺往回走,四周仍是热闹,心中却无比宁静。
班贺下了决定,他要去见太后。
雁巢矶
清夷一如既往对班贺和颜悦色,赐座后还上了茶点,听他述职,不时笑着点头。
说完本职工作,华清夷询问了些琐碎事,对这位自己一手提拔的臣子十分关心。
班贺一一应答,见太后杯中茶水去了一半,似乎要唤人添茶,开口说道:“太后,臣还有话要说。”
华清夷笑着道:“但说无妨。”
“太后,近期朝中不少大臣遭到逮捕,被施以重刑。臣以为,是时候止住了。”
华清夷笑容淡了些:“这些话,是谁让你来说的?”
班贺:“太后,这是臣肺腑之言。”
华清夷:“我说过,一定要查明真相,不可冤枉任何一个人。况且,定罪的都是自己认罪画的押。”
班贺跪下,低头说道:“太后懿旨是命令下面人查明真相,可真相是什么?在审讯人的眼中,认罪才是真相。大臣被关在牢房里,不由分说先上重刑,就算后面查出是被冤枉的,也去了半条命,落下一身残疾。”
他言辞恳切,听得华清夷眉头皱了起来。
“受不住刑的,屈打成招就认了罪。但这还不算完,他认了罪,那是不是还有党羽,党羽又还有谁?不说就继续用刑,直到他们受不了,咬出另一个人为止。其中还有备受文帝尊敬的三朝元老,被打得惨不忍睹。太后仁善慈悲,这一定不是您想看到的,底下人却为了向您邀功,制造更多的冤狱。”
华清夷看了他几眼,若有所思。堂兄与那不成器的弟弟所作所为,她是知道的,这些都是寻常打击政敌的手段。
但过犹不及,连班贺都来进言,想必事态已经到了需要叫停的地步。
班贺磕了个头:“要止乱,还是得太后您发话。”
华清夷叹了口气,挥手让他起来:“行了,传我的旨意,牢里的人都放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累了,你退下吧。”
班贺俯身再拜:“谢太后隆恩,太后天恩浩荡。臣告退。”
对于班贺去找太后说情的事,陆旋一点儿也不赞同,他不觉得这件事与班贺有关,根本就不该他去管。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一场愈演愈烈排除异己的浩劫,就在华太后发话后偃旗息鼓,就此告一段落,被抓捕关押多日的朝臣终于得以回家。
在这件事中,居功至伟的应该是向太后进言的班贺,但似乎,只有陆旋一个人这样认为。
然而现实总是出乎预料,进言的班贺不仅没有得到朝臣的感恩戴德,反而因为华太后听了他几句话就下了懿旨,佐证了他是个谗言媚主,仗着太后宠爱,煽风点火干涉朝政的奸臣。
更有甚者,提到不少人给班贺送礼,表面上拒之门外,指不定是暗地里收了多么贵重的礼。连他收了一串拳头大的珍珠的谣言,都传了出来。
不仅没有得到一句好话,口碑倒是更差了。
陆旋气得在屋里摔摔打打:“这些人怎么就不识好歹?你救了他们,还反过头来败坏你的名声!”
班贺手里捏着一颗白玉球,一手执刻刀,专注刻着什么,嘴里说道:“名声再差,也不影响我吃香喝辣。哦,兴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招人恨吧。”
陆旋气得想笑,良久,只是一声叹息。注意到他手里的动静,问道:“在雕什么?”
“鬼工球。”班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