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生命。
命令普通人在心如死灰的时候,坚定信念活下来,也是一个残忍的要求。更何况琼斯太太的女儿是她最后的亲人,这无疑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斩雨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人之常情方面的天真:昨天晚上的恳切话语和雨夜,最终不过是讨个自己的心安,至于这位母亲,她赴死如归,去往彼岸和女儿相聚的意念已决,上帝都拦不住一个悲伤的母亲。
“好,我知道了…”
检测已经完成,居民们陆陆续续地回家,这里暂时没什么楚斩雨忙的事,他想起彼得格雷的死,他再和杜邦交代了几句话。
“虽然这样有些越矩,但是能否带我去看看琼斯太太的居所。”虽然自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总有种微妙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
每当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有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琼斯太太的尸体已经被回收,没能目睹她憔悴的遗容;在外人看来,楚斩雨似乎是很平静地看着地上被画出的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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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上校,您有什么发现吗?”带他到这里的士兵不熟悉他,看着他沉思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不方便宣之于口的问题,于是便上前:“这里没有外人。”
楚斩雨摇了摇头:“你先忙你的吧,我在这里转转,顺便看看这里。”
士兵向他鞠躬,然后退到一旁,但是眼神还谨慎地停留在他身上;楚斩雨心知他多少听过自己的真真假假的传闻,也懒得搭理他的目光。
桌子上摆着已经硬化了的小小蛋糕,这种奶油制品过夜没能吃完,口感就会变得生涩。
桌子上摆着凹凸不平的油性蜡笔,写满歪歪扭扭字迹的作业本。
沾着血的白色绳圈悬挂在屋梁上,以及黑色的背景和刺目的煞白灯光。如鸟儿啄食白色的橡木,长喙在树干上遗留下的血。
距离他脚尖不远处,地上是白的人形。
空气里散发着略带腐烂的气味,丝丝血腥和变质奶油的酸涩混合在一起,地板上传来木质地板的浅淡清香;像一瓶五味杂陈的香水,它的尾调潜入人的鼻腔。
年轻的上校静静地想着:自己那天晚上,对她诉说的衷心话语,她听进去了多少呢?不过也是,别人再怎么讲述煽情的故事,在她的耳朵里也只是别人的感受。
不过若能使一颗心稍减哀伤…那么言语的力量,是否减少了她些许的痛苦?
楚斩雨不相信神明的存在;要真有天堂和神明,若是神爱世人,怎么没有来挽救苦命的圣灵。
但他此时希望真的有天堂这个地方,这样她就能如愿以偿地去和女儿团聚。
“你们一定会见面吧?”
而且是在更大更美好的地方。
楚斩雨忽然停下来脚步,他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
一颗浑圆的眼珠,在地面上注视。
楚斩雨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震惊,他走上前去想要捡起那颗眼珠。
握在手里的感觉颇为奇怪,这颗眼球被洗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血肉的沾染;捏在手里的感觉却像是富于弹性的塑胶,眼球在他的手里被搓圆揉扁。
“你来看看这个。”楚斩雨对自己身后的士兵说道。
士兵闻言端着枪走上前来。
“楚上校……”
憨厚的话语戛然而止,身后的影子映在地板上的形状忽然膨胀了一圈,像蠕虫那般抽动扭曲,伸展如树杈枝叶。
即使再是庙算无遗的人,也没料想到这般戏剧性的发展。更不必说,楚斩雨。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士兵,仅仅是和这颗诡异至极的眼球对视了一眼。
枪无声地落在地上。
细软的触须缓缓地挠着疙瘩般的肌肉块,粗大的血管轻轻鼓动着,颤抖着。
一个全新的,巨大的异体,就在楚斩雨身后缓缓成形了。
“你怎么……”楚斩雨看到了地上乍变的影子,凭空抽出一把长刀,扭过头来。
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他。
……
“我为艾莉娜小姐的死感到难过。”金发的男人为花瓶换上新鲜的绣球花:“绣球花寓意着希望,为世人带来春天的遥望。”
已经被“确认死亡”的彼得格雷面容苍白地坐在那里,对于这个男人的话语,她做不出任何回应。
陌生的俊美男人出现,告诉他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