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随着忆苦果的寒意被瞬间扑灭。
那妇人心疼地摸了摸石武的头,轻声道:“武儿乖,我们回家。”
石武乖巧地嗯了一声。
临涛馆是轩家村为数不多的馆子之一,至今已经营业了十年时间。店主石临涛是个外来人,但其为人豪爽,菜色丰富好吃不说,价格还特别公道。除了远来的客商,连村里的村民也会经常光顾。这一来二往的,临涛馆成了附近村镇远近闻名的饭馆。
此时天色已暗,临涛馆内灯火通明,店内仍有十几桌客人就餐。与其他馆子不同,临涛馆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酉时之后不再接待客人。石武他们回来的时候石临涛正好炒完最后一桌客人的菜,见妻子神色有异,忙问道:“秀翎,出了何事?”
被唤作秀翎的妇人回道:“没什么事,你先去前厅忙吧,小武肚子有些饿了。”
石临涛点了点头,吩咐人将菜抬出去以后,自己提着一壶酒也去了前厅。几个熟客见石临涛出来,纷纷对其抱拳,石临涛也抱拳回礼。在石临涛抱拳的时候,可以看到其右手上有道很深的烫伤印记。石临涛径自走到一个老者桌旁,直接坐下道:“祥叔,我听说您今儿个没喝酒。”
祥叔冷哼一声道:“怪老头子不照顾你生意了?”
石临涛哈哈大笑道:“瞧您老说的,当初这馆子还是您帮我找的地。您对我的照顾,临涛一直都记得的。”
祥叔感慨一声道:“哎……都快过去十年了吧,你小子也变得越来越沉稳了,我也越来越老了。”
石临涛给祥叔倒上一杯酒道:“是啊,十年了。”
祥叔瞅了瞅那杯酒,似是想喝却又没有举杯。
石临涛疑惑道:“您可是无酒不欢的。”
祥叔叹了口气道:“人老了,身体也就不行了。上次喝多了以后手脚就开始不利索了,为这事我没少被你祥婶唠叨,她现在不让我喝了。”
“我还当怎么了呢,无妨。”石临涛对着柜台道,“阿大叔,帮我把上次埋在后院的松竹酒取一坛过来。”
说来奇怪,这临涛馆掌柜的从不喜欢在柜台算账收银,反而乐意跟熟人聊天叙旧。管账收银的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名为阿大,是跟石临涛一同来到轩家村的。阿大听闻石临涛之言,点了点头,去了后院。
石临涛拿过帮祥叔倒好的酒道:“祥叔,这桑落酒性烈上头,您以后还是不喝了。但我这还有一种以桑落为本,松针竹叶勾兑酿造的松竹酒。那酒性温活血,反而能让您手脚通畅。当然,适量最为重要,您每顿喝个七八两就行了。”
祥叔听闻自己还能喝酒,立马追问道:“可是真的?”
石临涛将杯中桑落酒一饮而尽,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若有假,就让祥婶拿着她那根擀面杖来打我便是。”
祥叔也被他逗乐了,呵笑道:“你这小滑头,还是这么爱说笑。”
待阿大取来松竹酒,石临涛再次帮祥叔斟满,道:“请。”
祥叔看着酒杯里清澈透亮的松竹酒,狠狠一嗅,一股松竹清香扑面而来,微微一抿,入唇绵延,入喉清爽微辣。满满一口喝下,祥叔只觉全身如清风拂过松林般畅快自在。他不禁赞道:“好酒!”
石临涛应道:“给祥叔喝的酒怎可能不是好的!”
听了石临涛这句话,祥叔欣慰地笑了笑。而旁边几桌熟客则是调侃道:“石老板不厚道啊,有好东西都不给哥几个分享分享。”
石临涛见是轩家村几个弟兄,笑道:“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喝着我的桑落酒还惦记着松竹酒,过分了啊!”
其中一人回道:“我也想尝尝石大哥的松竹酒啊。”
石临涛不置可否道:“我就酿了三坛,本打算存些年岁给我那孩儿暖身练酒之用。却碰到祥叔被祥婶下了禁酒令,所以才会这般拿出。现在这三坛我都准备送给祥叔了。你有本事的话就跟他老人家讨去吧。”
那人一听这话,看了看祥叔,正好遇到祥叔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讨饶地对祥叔笑了笑道:“瞧涛哥说的,我再怎么嘴馋,也不可能跟村长抢酒喝呀。”
原来祥叔不是别人,正是这轩家村现任村长——轩祥,掌管轩家村大小事宜。
祥叔笑道:“佑闲小子你是皮痒了是吧,居然惦记起大伯的东西来了。你家老子是不是平日里太惯着你了,要不要我去跟他说道说道。”
轩佑闲忙求饶道:“大伯,您可是我亲大伯啊。您要是去跟我爹说了,我肯定少不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