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镇十里之外有一个热闹非常的地方,它不像城镇般井然有序,甚至还有些杂乱不堪。但城镇里有的,它五花八门样样皆有,甚至比城镇里还繁荣热闹得多。它是东江边唯一的大型渡口,在晋国走南闯北的行人客商都经历过这里常年的大风,渐渐地这里就被人们叫做了风渡口。
风渡口是一块油水很足的地方,早年间为了风渡口所有权的争夺,晋国朝廷、行旅门、漕帮三方势力都起过冲突。在对峙了九个月后,出乎意料地,漕帮成了最大的赢家。晋国朝廷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要漕帮上缴每年收益的三成。而漕帮这条地头蛇则是凭借风渡口的优势一统晋国水路生意。行旅门更是和漕帮建立了同盟关系,只要是行旅门的货物和商客,漕帮不仅优先帮忙运送,还会额外派漕帮的弟兄保护一二。长久下来,这三方势力一起赚得盆满钵满,皆大欢喜。
今日江面之上还是大雾弥漫的时候,漕帮的大渡船就已经开始载客搬货了。漕帮的大渡船船有三层,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八尺,七桅可挂十张帆,是东江之上最安全的渡船。东江江面极为宽广,即便是这种最大的渡船也要一个半时辰才能行至对岸。漕帮的两条大渡船轮流对开,一天有早中晚三班船渡。
这里的渔民以船为家,以江为食,世世代代生活在住家船上。那些个想赶上第一班大渡船的客人往往会提前一晚来到风渡口,比起那些专门接待客人的住宿商船,普通行人更乐于借宿在附近渔民的住家船上,只要稍微付些报酬即可。渔民淳朴,通常一晚上也就要个几文钱。
现在这个时候,勤快的渔民早已经外出打渔了,那些个不勤快的则是还在住家船内呼呼大睡。一身白衣的阿四来到了靠近大渡船的一侧,看了看还剩下的几艘住家船,走到其中一艘有些破旧的住家船上,敲了敲船舱门。
舱门内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道:“谁啊!”
阿四回道:“送银子的。”
一听这话,舱门立刻打开了,舱内钻出一个头发蓬乱的邋遢男子,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寻他开心。可当他一看到阿四俊美的面庞时,不禁愣住道:“你是?”
阿四没有回话,直接进了船舱道:“我要租你的船,把你最近的事情都说一遍。”
那邋遢男子不爽道:“打扰了我的好梦,还在我这里装大爷,你以为你……”
阿四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了舱内小桌上,对那男子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那邋遢男子一看到这十两银子,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是真的以后,忙说道:“可以了,可以了。小的叫季大胆,自小就在这住家船里长大,父母过世的早,我爱赌又不怎么勤快,都四十了还没娶过一房媳妇。但小的为人还行,跟这周边的几户船家关系都不错,他们看我就一个人也没啥个收入,经常把那些借宿的客人推荐给我,让我每晚可以挣个几文钱。”
说到这里,季大胆直盯盯地看着小桌上的那锭十两银子,恨不得立刻就可以拿在手里好好摩挲。他又瞅了瞅阿四,只见阿四正在想着什么不说话,他心里煎熬地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过了不久,阿四似已经想好了一切,问道:“这十两银子租你这条船五天可够?”
季大胆都想说大爷您买过去都够了,还说什么租不租的啊。他回道:“别说是五天了,就是五十天都够了。”
阿四道:“不过这五天内你不能在风渡口出现。”
“啊?”季大胆原本想的是自己有了银子可以在这些个邻里船家之间炫耀一下,可一听阿四说这五天内他不能出现在风渡口,季大胆就有些不开心了。
阿四见季大胆好像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又把那锭银子拿回了手里,起身就要离去。这可就要了季大胆老命了,他现在都觉得那锭银子已经是他的了,怎么可能还让阿四拿回去。不就是不能在风渡口待五天嘛,有了银子哪里不是大爷。
季大胆忙答应下来道:“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保证这五天内风渡口连我季大胆的影子都没。”
阿四这才满意地将那锭十两的银子扔给了季大胆,然后让他介绍了附近船家的样貌身高,和他的关系如何。季大胆银子到手,自然说得细致无二,甚至连隔壁住家船上邢老三请他喝过几次花酒都说了进去。
阿四又问了一些渔民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顺带问了最近东江有什么时令的渔获。
说起吃的,季大胆就来了兴致道:“要说这快入冬了,最好吃的就是那东江刀鱼了。我们这边不是有句老话叫‘冬至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