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心思,虞晴儿哪里知道,见他口内喃喃不休,奇道:“老爷爷,您说什么?”老人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你爹爹他现在在哪儿?我倒想见见。”
虞晴儿道:“我爹爹在家里隐居,不会出来见您的。”老人点头道:“若真是隐者高士,我去见他也未尝不可。”虞晴儿摇摇头:“他不见外人的。”
世外隐士不见外人原是常事,那老人也不以为意,不过有些许遗憾。微一沉吟,又问道:“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虞晴儿摇头道:“老爷爷,对不住,爹爹不许我跟别人提他的名讳,我不能告诉您。”想起自己的父亲,神色不禁一黯。
老人察言观色,见她神色晦暗,心想这孩子的家里多半是遭了什么变故才至如此,微一叹惋,对虞晴儿道:“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拿点东西给你。”说着转身推门进入房中。
虞晴儿便在门外石阶上坐下,品赏着一园子的花景。
不时老人走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茶盘,上有一碟玫瑰松子糖,一碟奶油云片糕,还有两杯清茶。老人托着茶盘挨着虞晴儿坐下,说道:“来,给你吃的。”
虞晴儿原本喜欢吃糖,见老人这么说,便道了声谢,捏起一块松子糖放入口里,只觉得香甜无比,齿颊生津。陈六伯管着伙房,有时也拿些糖豆给虞晴儿吃,但陈六伯给的糖与这老人的糖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老人见虞晴儿吃得香甜,淡淡一笑,自顾自啜饮清茶。
过得一时,虞晴儿忽道:“老爷爷,您是这里的花匠么?”老人一愣:“花匠?”随即笑道:“是,爷爷是个花匠,种了一辈子的花,虽然开得很好看,却都不中用。”
虞晴儿想起先前所言,不禁有些懊悔,歉然道:“爷爷,我先前说错话了,您别见怪,您的花,其实开得很好的。”老人摇头道:“你没有说错,我的花是种得不好。以前所有的人都说我的花种得好,其实都是在奉承我的,而你却不会说谎。种得不好便是不好,没什么说得说不得的。”虞晴儿更是歉疚,不知道说什么好。
喝毕清茶,老人一望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吃晌午饭了,要不,你在我这儿一块儿吃?”虞晴儿放下手中的云片糕,忙道:“不了,谢谢您,我要回去和陈六伯一起吃饭。”老人道:“既然如此,你先去罢,外边遇到仆人婆子,让他们给你领路。”虞晴儿点点头,道了声别,便往园外走去。
不知为什么,先前虞晴儿心里有些害怕这老人,此时却对这老人颇有依恋,不忍就此分别,但又怕陈六伯担心,心想还是回去的好。
刚走到园子门口,就见一群人往这边行来,最前面走着三个人,一男两女。男的五十来岁,气宇轩昂,老成持重;女子一长一少,长者也近五十,周身锦缎,雍容华贵;少者杏眼桃腮,肤光胜雪,是个十足的美人。三人前来,登时让人眼前一亮。
三人后面,一位青衣长者领着十来位小厮仆妇,手中提着食盒,多半是去给谁送饭。
虞晴儿不识得这三人是谁,正自发愣,众人已经走到她跟前。
这时那青衣长者快步抢出,走到虞晴儿跟前。这位虞晴儿却是见过的,乃是府内的安道顺安总管。安道顺一见虞晴儿,便寒声道:“大胆的婢仆,见到主君主母和大少奶奶,先不知回避,后不知拜见,你是在哪儿当差的,是谁教你的规矩。”
虽然安道顺见过虞晴儿,但府里佣人上百,每日大小事情四五十件,件件都要过安总管的手,又哪里记得起一个下房院的小丫鬟。虞晴儿知道安总管御下威严,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内惴惴,也不知道要如何向眼前的主家行礼。
那年少的女子见虞晴儿唬得可怜,便道:“安总管,这孩子年纪尚小,不懂规矩也是有的,这次就饶她一遭吧。”
安道顺躬身道:“大少奶奶此言差矣,若说年纪,府里比她小的丫鬟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但也未见似她这般愚蒙无礼的,再说,御下要严,管事需苛,若是谁人都能网开一面,我们任家当朝大户,岂不被人嘲笑没个体统。”
原来虞晴儿和鹿淮流落的府邸,果真便是任崇圣的家宅,当朝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户。
眼前来的那中年男子是任府主君任淑君,年长女子则是当家的主母周若弗,他二人便是任崇圣的父母。任崇圣是任府的长孙,旁边的青年女子叶清秋便是他的妻子,原是温襄城城令叶大人的女儿。
任家富贵门阀,家礼严苛,安道顺统管全府,更是铁面公正。虽然叶清秋是主家,但也需遵守府里的规矩,是以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