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忘筌是一位心有城府的江湖豪客,昔年运河水路之上,漕帮独霸天下,弟子千人,无人敢上前置喙。俞忘筌仅是湘西洞庭的排佬,竟胸怀雄心壮志,结伙打拼,创立排帮,传授武艺,开始做与漕帮一样的营生。
漕帮管辖漕运,运送货物均是艨艟大舰,威武赫赫,对湘西水流中的小小竹排根本没放在眼里。谁知排帮辛勤创业,来者不拒,那些漕帮看不起不愿承接的零散小客,也一般恭敬接待,足迹踏遍南国大大小小的河川溪流。三年光景,云龙变幻,赫然壮大。
见排帮已然得势,漕帮帮主在漕帮总堂摆下龙门宴,约见俞忘筌,表面上说商讨日后货运川流划分,实意却是要打压排帮。
俞忘筌单刀赴会,面对漕帮的利诱恫吓巍然不惧,最后动起手来。俞忘筌在湘西山中跟随苗疆异人学过武艺,一身武功,当时连败漕帮九大高手,竟打得漕帮一蹶不振。此后双方易位,排帮负责大江大河,漕帮只能在溪流河湾里苟且偷生。
承平多年,得鱼忘筌,多年没人顶撞冒犯,俞忘筌似乎忘了江河风浪。
做了大帮帮主多年,没想到,今日里会被一个少女当众冲撞。俞忘筌虽然心里愤怒,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来我排帮捣乱?”
鱼幼烟道:“这是碧玉湖,可不是你排帮的总舵,难道说这天下的河水都是你们排帮的?圣人天子和官家老爷答应了?就算他们答应了,河神龙王爷也不答应吧!”
她的话句句带刺,浑不把俞忘筌放在眼里,俞忘筌脸色又暗沉了几分,冷笑道:“原来姑娘是挑事来着,我倒是笨了,还和姑娘啰嗦些废话。”
俞忘筌话里带着怒气,所有的排帮弟子心领神会,都往前迈了一步,只等俞忘筌发令,便会上前将鱼幼烟生吞活剥。
鹿淮看在眼里,已经暗自防备,鱼幼烟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道:“我倒不是有心得罪,只是觉得俞四爷您一句话说得太大了些,这才出来抱不平。”
俞忘筌道:“在下倒不知说错了什么话开罪了姑娘,还请姑娘明说为是。”鱼幼烟道:“你不是说排帮的水下功夫独步天下么,我瞧这句话就大错特错!”
俞忘筌道:“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原不值得一提,不过修习得勤勉些,有些名声而已,江湖上朋友的谬赞,在下也只好照实收下,却不知道哪里惹着姑娘了。”他口里虽然谦逊,但却充满傲气,自信水底功夫武林独步。
鱼幼烟道:“你的水下功夫很厉害么?不见得吧,你比得过大蚌湾聂老拳师么?”
聂老拳师水上功夫闻名江湖,俞忘筌听鱼幼烟提到此人,微微一笑:“六年前我和聂大哥在洞庭湖斗赛闭气,沉下湖底看谁先出来,在下侥幸胜了半筹,比聂大哥多闭了一盏茶的功夫。聂大哥是武林前辈,但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自己比聂老拳师要厉害。
鱼幼烟笑道:“这也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横竖聂老拳师不在这里,你就算撒谎也没人知道,随你怎么说都行。”
俞忘筌见鱼幼烟无理取闹,心下愤懑,刚要发作,只听鱼幼烟道:“好,姑且不提聂老拳师,我问你,你的水下功夫能胜过九霄峰海天宫的池老尊主么?”
听到“海天宫池老尊主”七字,鹿淮与俞忘筌均是一愕。鹿淮想起了当日景千重嘱咐过自己,要杀海天宫的池冷潇为他报仇。俞忘筌仿佛被揭开心底的一番秘辛,默然不语。
鱼幼烟道:“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
俞忘筌缓缓说道:“有人说九霄峰池老尊主能翻江倒海,纵横汪洋,但这只不过是江湖传说,真正见过他的没几个人,见到他弄水的更没一个,所以他究竟有没有那样神通广大,还是未知之数。”他虽这样说,但底气已经不如先前那般足了。
鱼幼烟道:“俞四爷,不是我说,您脸皮真是比城门楼子还厚,别说池老尊主,此刻眼前便有一人,你们排帮上下所有人都胜他不过。”
“谁?”俞忘筌剑眉一轩,大声喝道。
“他!”鱼幼烟伸手指向了鹿淮。
鹿淮的脸色像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准得说我。”
鱼幼烟一脸得意,望向俞忘筌:“俞四爷,这位公子虽然年少,却是一等一的高手,得到过武林高人的调教,我敢说你们排帮上下,连同你俞四爷在内,都不是他的对手。”
她此言倒是不假,鹿淮得天帝地皇调教,此时武功自是高出俞忘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