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驹
觉得这个雨应该是下了小山田卓巳的一生。
车窗在高速上飞驰,外面的一只飞虫贴在玻璃上一动不动,渺小的身躯再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即便是春天已经到来甚至过去,但是在这生机腾飞的时候,它依旧要面临着死亡。
窗户对面陡峭的半山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正随着风摇曳而泛起耀眼的白,虽然说是白的刺眼,但是它又像是在夏天空中翱翔的一种变幻莫测的透明东西。
半晌之后,驹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受难。
这两个字激起了车内一声很是整齐的反问“什么”,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听清楚。
随后,驹说道:“我想写点东西。”
“是啊,是应该写点东西。”大岛和也很早之前就想让驹写点什么,现在他愿意写并不会说一些“迟了”、“于事无补”的话,有人愿意用文字来悼念苦难者很难得。
如果说这个人是北岛驹的话,那更是意一件好事情。
“所以,名字是受难?”
驹靠在车窗上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人跟着说什么吹捧的话,车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伊藤老板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海豹鼓掌,他看起来变得沉默了不少,也许一个平日里只知道烤物和料理的餐饮人突然之间去感悟生命显得很违和。
回到家里之后,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当小山田卓巳的事情变成档案放入陈列室,这意味着他的事情在这里已经全部都结束了,后面永不启用;当伊藤家的酒馆终于装修好重新开业的时候,驹出现了。
他像是从苦难之地走来,头发蓬松,脸色灰败,整个人形容枯槁。
兢兢业业的宫井先生为驹倒了一杯他爱喝的热水:“我听说了那件事情,老师您能够写点东西是他的荣幸。”
他在脑海当中思索着,想到了之前听到编辑们说的一句话:“有不少人会在特殊的时候去讴歌生命,当然也有更多的人会去讴歌苦难,但是能够去讲述那些被苦难击败的人少之又少。
他们并没有那些人性当中的闪光点,也没有透露出一些所谓庞大的要抗争的大道理。
他在遭受苦难,所有人都在遭受苦难,感谢你写下了每个人。”
宫井先生松了一大口气,拼凑住这些话很不容易,对于他来讲远远要比承受“保安”这两个字背后的责任要来的重的多。
他喜欢这种大道理从口中吐出来的感觉,同时也喜欢这种站在一起跳脱出生命层面再去俯瞰生命的感觉。
不管如何,在此刻,他与作家站在一个平面上。
驹轻声道谢,随后就跟着一路狂奔而来的大岛和也走进了新潮的办公区。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
接下来,他们将会在一沓纸张上去讲述一个可怜虫的一生。
随后,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还有那些把人压的窒息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