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之后,两家全凭媒人初一或十五往来传话,每逢节序,程家都要向女方家送上应节物品,诸如头饰、酒果等,苏家则回送以女工巧作之类答谢。
婚期临近,男方家开始“催妆”,即向女家送些用于新妇妆扮之物,提醒女家早做准备。
婚期前一日,女家则到男家布置新房,预送部分嫁妆,谓之“铺房”。床榻荐席桌椅这类,婿家当具之;毡褥帐幔衾綯之类,女家当具之。所张陈者,但毡褥帐幔帷幕之应用之物,其衣服袜履等不用者,皆锁之抽屉衣柜。
迎娶这一天,纱豰行挤满了前来迎亲和送亲的人们,八娘将告别生活了十六年的这个家,告别父母,乳母和两个兄弟,她也许怀揣着明月,也许惴惴不安。
仪式复杂而又热烈,从起檐子到拦门、撒谷豆、铺毡、跨鞍等,花样繁多。从新妇上轿到入夫家门,正是过渡时刻。下轿前,她还是姑娘家,一旦踏进夫家门槛,即为人妇。角色转换中,人们感觉结婚时的处境都很危险,容易遭受鬼魅侵扰,需要特别防范。
起檐子。迎娶日,男家迎亲人抬着花轿到女家后,女家要以酒款待,并给他们彩缎,然后作乐催妆,催促新人上轿。送亲人却不肯启程,吵嚷着要喜钱,程之才将早已备好的小钱散于众人,花轿才动身。
拦门。苏轼苏辙跟着送姐姐到程家,新娘子下轿前,迎客和从人吵嚷着索要花红利市,苏轼将早已准备好的红包散于他们。乐官、伎士念拦门词,新娘和司仪要答拦门词,这个难不倒苏八娘。
只听乐官拦道:“好风来去,扬花终日空飞舞”。
八娘回道:“新旧啼痕,枝上流莺和泪闻”。
乐官又拦道:“花前漫读,毫端识得苏家玉”。
八娘回道:“盼断闲云,千里关山劳梦魂”
词拦得好,八娘答得妙,门里门外一片叫好声。苏轼闻听却心下一凛,暗暗叫了声:“不妙”,新婚之日,何故作此离别断肠之音!
撒谷豆。八娘下轿进门前,阴阳官执斗,内盛谷豆钱果草节等,一边口中念着咒语祝词,一边将谷豆钱果草节望门而撒,孩童们争着拾取。这一习俗源于人们有关择日的禁忌,宋人高承在《事物纪原》中详细记叙道:
汉世京房之女,适翼奉子,奉择日迎之。房以其日不吉,以三煞在门故也。三煞者,谓青羊、乌鸡、青牛之神也。凡是三者在门,新人不得入,犯之损尊长及无子。奉以谓不然,妇将至门,但以谷豆与草禳之,则三煞自避,新人可入也。自是以来,凡嫁娶者,皆置草于门阃内,下车则撒谷豆;既至。蹙草于侧而人。今以为故事也。
京房和翼奉均为西汉元帝时的大儒,是《易学》研究的权威。京房“言灾异未尝不中”,翼奉“善阴阳律历之学”。后人对二人的这种对三煞在门的解法,深信不疑,渐渐演变成婚礼上对新人的一种保护习俗。
铺毡。八娘下轿后,脚不能沾地,以避免同鬼神相冲。“新人下车檐,踏青布条或毡席,不得踏地,一人捧镜倒行,引新人跨鞍蓦草及称上过。”这个过程叫“转毡”。“新妇至门,步履不着地,以毡展转承之而行,称为转毡。此俗始见于北朝,当亦胡人遗俗。……唐人染胡俗,复于席上加茵,民间则易席为毡,盖流于侈矣。宋元以降,谓之转席,或有用布条者。”(陈鹏《中国婚姻史》)
跨鞍。八娘下轿入门前要先跨过马鞍,悉北朝遗风也。《苏氏演义》卷上云:“婚姻之礼,坐女于马鞍之侧,或谓此北人尚乘马之义。夫鞍者,安也,欲其安稳同载者也。”
跨鞍后,八娘就要进程家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