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里,已经习惯了每日加练的胡越今日却早早完成了柳师傅安排给他的功课,连日常《六合诀》的行功炼气都没顾得上。
因为已经算好了的日子——今天是白鹿学监休沐。
自那夜出走,或是因为赌气,他便再未联系过平丰镖局。
但事后想来,那时镖局置身事外之举让他心中一直有所芥蒂,且事后细细想来,那一日蹊跷之处颇多——比如那日为何徐明会知道义父将要遇害,这些自己早晚得去问清楚。
自己与徐凤平从小长大情谊仍在,至少以目前看来义父之死与他无关。
不过今日胡越的运气倒是不太好,刚出演武场的大门,便看到云笑背着剑匣,静静地靠在了山道一旁的翠松下守着他。
胡越本打算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开,而云笑见状也是立刻起身,紧跟在了他身后。
于是不少路过的弟子便看到前些天还在擂台上势同水火的二人“结伴出游”,心中只叹世事无常。
而胡越在山道上绕了半晌功夫,却始终甩不开这个“尾巴”,只能喘着气坐在石阶上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云笑指了指胡越身旁的刀:“这次的刀够硬吗?”
胡越也懒得再和这人兜圈子:“云兄,有事不妨直说。”
“来,再比一场。”
“你们「乾门」没有功课的吗?”
“有,但秦门主今日不知所踪,没留功课。”
“可我还有事,要切磋等下次有机会再说。”
“不成,等门主回来,我没空。而且你说的,领了刀就再比过。”
胡越用手捂住自己拧做一团的五官,当时擂台上也就是这么客气一句,不曾想这云笑还当真了。
见胡越有些犹豫,云笑也开出了条件:“只要今日切磋过后,算我欠你个情。我看得出你很在乎颜轻雪,以后我不找她麻烦便是。”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找她麻烦?就因为她是无心楼的人?”
“对。”
“你和无心楼又有什么仇?”
“没有,我只听师父说无心楼的杀手实力都很不错,我想变强,与强者交手是进步最快的办法。”
云笑的逻辑让胡越哭笑不得。
这真武山上的道士到底是怎么教徒弟的。
“无心楼的门客又不全是杀手,她就是一个收尸的,连我她都不一定打不过。”
虽然知道这话并不符实,但是为了云笑能打消念头,胡越也不在意日后打脸。
“所以现在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嘶!!!”
胡越捂着头,倒吸一口凉气,正当他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答时,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如今太平世道,吏治严明,阁下何不想想为何而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将云笑问得愣在原地,他自幼长在真武山上,修道习武皆是常事,自己却从未想过缘由几何。
而看着胡越那如今隐隐瘦了一圈的身形和更显棱角的面容,爬了许久山道台阶的少年尽管疲惫,但心中欢喜难以言喻,眼角含泪,嘴里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臭小子,走了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要是你与伯父真死了,我也好给你们立个牌位吧!”
胡越坐在石阶上看了一眼缓缓走近的老友,想起近日种种,心中委屈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双手抱膝将脸深埋在了环臂之间,可再怎么掩饰,无法制止身躯的颤动。
义父之死多说无益,既然凤平没问起,自己再说多少有些责怪意味在其中。
等到胡越再抬头时情绪收敛,只在眼眶上留下了些许微红。
“这不是等你初试结束就下山找你了吗?”
“哼!真要有这心就好了,”徐凤平话里还是有些怨气,“说话你人都在这儿了,为什么今年入阁名单上没你名字?要不是今早我在酒楼里听到有人提起你,我还真不知道你已经进凌云阁了。”
“提起我?谁?”
“南石船帮的人,我可是听说你在擂台上‘英雄救美’的事情了。我要是一直没找到你,是不是等过个几年都能听到有小子喊我叫伯伯了?”
“我去你的吧!你确定是南石船帮的人?”
鉴于北魁的这幅德行,胡越现在对于南石船帮的看法与以往已经是大相径庭,印象是非常之差,从镖局里的老一辈人那里听来的名头说到底也不如亲眼所见。
徐凤平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