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句话说出口,胡越若不是此时完全没了气力,自己怕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身体要和眼前这人拼命,而眼下气海空虚,本能催动的气劲却只是让全身上下不由得传出一阵酸痛。
而这一痛,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胡越咬着后槽牙,面不改色,几乎是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所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只是为了见故人之子一面就在白鹿城外大动干戈?”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见胡越缓缓地讲述着记忆中的往事。
“那年,你父亲率军于河北一路南下,与向关中李氏称臣,图得合作,两路大军一同围攻洛都。你的父亲领军率先破城,大振人心,为李氏入主洛都扫平河东清理了几乎所有障碍。
结果李氏立国,他却仅仅封了一个「洛川侯」,领凌云府天策左卫一职,下辖天策左军及拱卫洛都西侧的「吾林卫」,随后便被派往西北大漠驻守边疆。
期间抵御漠北突厥战功赫赫,但直到了大同李氏对内一统神州,你父亲功成身退之时,同为开国功臣的他人皆已位极人臣,可唯独你父亲,不仅爵位官职毫无变化,甚至还被那李氏卸去了兵权。
如此冷遇,侯爷不免心寒,辞官隐退,我等军中将士对此亦是愤恨不平。恰逢魏王举事,军中河东之士无不响应。”
“你等?”
胡越此时也无心吃饭,随手再扒了一口粥后便放下碗筷。
勉强冷静下来后,胡越也明白,眼前之人既然与自己说起此事想必也是当年的亲历者,必然知道一些那“惜字如金”的史书上不曾记载事情。
“是的,李氏如此薄待侯爷,河北军中不少人都是侯爷乱世起兵时的旧部,心中自是愤懑难平。可惜,举义之事,功败垂成。当年随魏王举事的众将士虽留得性命,但也被发配至四境边疆。我万民教中的教众不少人也是当年被流放的军户。”
“所以呢,这些事情与我何干?”
“当年之事功败垂成,那时李家根基健全,秦王主兵当世无人能敌,且天下方定,就连侯爷本人也无心思战。
可如今不同,李家换代,二世平庸,已是垂垂老矣。下一代的继任之人更是毫无作为。
加之北境动乱愈演愈烈,凌云阁欧沧海也已仙去。南方灾年朝中却无人问津,人心思变,此时岂不是举义起事的大好时机!
在下「吾林卫」副将——仇楼恳请世子接任教中圣子之位,趁此良机举旗反李,不出十年定能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说着男子起身,俯身跪拜,行君臣礼。
而俯视着跪拜之人,言至语尽之时,胡越都能觉察到几丝癫狂。
胡越心中也不由得添上一丝不解,执念深重者他见过,甚至自己也有过亲身体会,但能带着执念在万民教中坐到如此高位,看来这万民教里抱着这种想法之人不在少数。
好在眼下情形自己至少是不会死于非命了。
而阿梓妹子被掉包是宇文舞所为,想来也与万民教脱不了关系,况且万民教中的教众也有不少当年叛乱的亲历者,正好如何脱身还得花时间仔细策划,这段时间自己也有机会在这万民教中好好探查一番。
“方才听到外面的人称你为护法,看来这儿也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我要见你们教主!”
胡越的言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甚至态度上也没敢透露出丝毫抗拒。
仇楼见状,喜色露于言表,连声应允,言语之间已有称臣之意:“近日岭南起事之地颇多,属下还有许多事务要去处理,正好世子您身体抱恙,还请静养几日,待属下归来便立刻为您引见教主。若还有差遣,门外便有侍从常驻,大可吩咐。”
胡越淡然道:“不用了,你先出去,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