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城中官差披星戴月地赶来,当班的武毅登上城墙时,远远便望到城楼一侧的大门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了一面残垣断壁。
武毅吩咐其他人封锁现场,自己则是俯身先给尉迟荣验伤。
双臂折骨,皮不见血,内息紊乱,还被五花大绑。
得亏这人气血充盈,但凡身子骨弱一点,估计这会儿已经咽气了。
武毅赶忙解开绳子,安排下手把人送去城中素问馆医治,而自己独自走到胡越身前,一声苦笑。
“师弟,这本事可真是突飞猛进啊。上回是万民教,这回怎么还轮到岐王府了?”
看着武毅那一脸天生丧气的脸,胡越心里明白这次的麻烦有多大。
“师兄,城墙偏门还有俩冒充官差的,留了个活口,记得问问。”
“不用问,看过了,都是岐王府的人。”
武毅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同僚。
“不过以岐王的规矩,要想从他手下的口中问出话来估计是没什么机会。而且是王府中人,我们地方衙门也不好多管。”
胡越无力答道:“恩,知道。”
武毅看着胡越额头那片已经发黑的血痂,不免担心,也是搭手号了号脉:“身子不打紧,有哪里觉着难受吗?要不要送你去药庐。”
胡越摆了摆手:“没大碍,都是皮外伤,就是用力过猛了些。”
武毅想到进屋前看到的那面破碎的墙壁,不由得点了点头,确实有点猛。
“那人就先交给师兄你了,我先回阁。”
“要我跟着吗?”
“不了,自打上回出事后,「坎门」的人在山下值夜警戒都成习惯了。要不然尉迟荣也不用安排在城门口这段路上动手。”
“也是。”
武毅想到半年前自己还出手救过的这位师弟,如今实力突飞猛进,只能在心中感叹着后生可畏。
缓过劲儿的胡越起身,可转念一想,立刻掏出胡洛带给自己的那封信,站定后仔仔细细地看完。
随后他转头问道:“师兄,衙门的卷宗可以借我看看吗?”
武毅有些为难:“这不合适吧?”
胡越自然清楚其中难处,但有些事他必须知道:“柳海生,我得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
次日,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在门中遭受宁师傅的非人折磨后,不少「离门」的弟子开始各处找事做。
有人在门中和其他弟子继续深入交流,互换心得;
有人下了山在万方楼的擂台大打出手,积累经验;
有人则是一切照旧,继续折磨自己的身体,锻炼意志。
而胡洛这位初来乍到的记名弟子显然还没法立刻适应阁中的生活,本打算今日继续缠着胡越。
可今日自己人还没到演武场,却看到昨日印象里颇为谦逊的堂兄此刻堵在了必经的山道上生生拦下了柴珏。
眼看着二人又要动手了,他也是赶忙奔上前去拉架。
“哥,你俩这又是怎么了?你额头的伤......”
“不怎么,只想让柴兄我跟走一趟。”
柴珏也不是泥人脾气,王府出身让他天生带着几分傲气。
“胡越,昨日之事是荣叔心急生的误会,你要是怨气难平,今日我亲自再给你赔个不是总行了吧?”
胡洛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柴珏这番说辞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压得够低了。
昨天那事确实是尉迟荣做的不对,他认了,但他本人可不能任人摆布。
毕竟要是传出去了,丢的是岐王府的脸面。
胡越懒得惯他,搓了搓额头发痒的伤口,压着火气反问道:“要不你去城里的素问馆问问躺在那里的尉迟荣昨夜做了什么?”
“素问馆?”
柴珏知道那是白鹿城中的医馆。
“荣叔他怎么了?!”
“放心,人还没死,就是跟我干了一架而已。”
二人话语间的一来一回,倒是一旁的胡洛惊了。
那尉迟荣虽说只是岐王府的侍卫教头,但好歹也是六品武勋的校尉出身。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手上功夫那都是能稳压江湖上一些寻常门派的魁首。
知道情况的柴珏也能猜到是自己理亏,嘴上只能服软:“我们借一步说话!”
“用不着,我就一句,这事牵涉你们王府,你跟不跟我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