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是皇宫宫城正门,此时宣德门外的广场上,近百书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在御道两侧席地而坐。
也不喧哗,十分安静。
赵兴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书生来宫门口静坐,为冯德广求情,只是为他们自己罢了。
国子监是大宋最高学府,其中的学子,除了那些官宦子弟,靠着家世进入外,其余学子要么是各地州学推荐,要么是会试落榜,却名次考前的。
那些官宦子弟将来几乎都能得到荫封,而其余学子能进入国子监,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以说,在宫门口静坐的这些人,将来大半都能做官。
他们为冯德广求情,为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赵兴放下窗帘,马车进入了宫门。
进入宫城后,赵兴下车换乘步辇,往龙图阁而去。
……
龙图阁内,官家拿着御笔,久久没有落下,干脆放下笔,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传旨,冯德广流放岭南,其家眷全部充入教坊司。”官家说道。
昨日散朝后,韩大相公和其他几个相公便一同前来求见劝说,官家已经有些动摇了。
得知今日一早,国子监的学生前来宫门口静坐,官家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打算饶冯德广一命。
官家性子本就软,从小受儒家思想影响,立志做一个圣君。
之所以对了冯德广动了杀心,也是被冯德广所做之事给气的。
此时他气也消了一些,加上这么多人反对,他也只能妥协了。
翰林院坐班的庶吉士,闻言连忙按照官家的意思拟订了一封圣旨,交由官家过目。
官家正看着,一个太监走进来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官家摆手道。
太监闻言行礼退下,不一会,赵兴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兴行礼道。
“免礼!”官家微笑道:“你先坐下等等,等朕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了,再跟你说话。”
“父皇,儿臣有要事想跟父皇单独聊聊。”赵兴说道。
官家闻言犹豫了片刻,让殿内的人都退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官家问道。
“父皇打算怎么处理冯德广之事?”赵兴问道。
“朝中官员和国子监学子都为其求情,朕打算饶他一命。”官家说道。
“父皇,儿臣觉得不能饶。”赵兴摇头道:“这件事已经不是如何处置冯德广的问题了,而是要维护皇家威严。君无戏言,父皇当朝下旨,若是因为官员和国子监的学子不答应就妥协,皇家还有何威严?”
官家闻言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这件事事关皇家威严,不然他也不会犹豫这么久,昨天早朝时那么多人反对,他就直接答应了。
“父皇想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没有错,但是也不能让士大夫凌驾于皇权之上。若是今日父皇妥协,以后但凡有违反文官意愿的事,还会如今日这般。若是如此,父皇这个官家,于傀儡和异?父皇,冯德广必须死,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宋姓赵!”赵兴掷地有声道。
他对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那一套理论嗤之以鼻。
魏晋两朝不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么?
并不是说赵兴排斥士大夫,自古以来也涌现出很多名臣,即便是以前世家垄断官场的时候,也有不少一心为国的。
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多数人还是有着私心的。
而文官势力太大,必然会争权夺利,相互争斗,不仅于国不利,也会导致皇权受到极大的限制。
可能有人会说,皇权本来就要有一定的限制。
这一点赵兴也认同,然而这个限制指的是有一定的制衡,不能让皇帝为所欲为。
可是实际上文官势大的时候,利用各种手段规矩来限制皇权,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拥有更大的权利罢了。
这种限制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明君不需要限制,而昏君又限制不住。
反倒是一些平庸点的皇帝,碍于种种原因,被他们几乎给变成了傀儡。
但是劝说父皇肯定不能这么说。
官家闻言身躯一震,沉声道:“朕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竟然还没福儿看的明白。你说的对,冯德广必须死!”
打动他的并不是那句要让天下人知道大宋姓赵,而是以后但凡有点不如意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