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幼度道:“久闻冯公夸赞燕山窦十郎一直心存敬意,今日得见窦公与五芳,名不虚传。”
这文人相见,少不了互吹一波。
彼此互敬之后,方才切入正题。
窦禹钧说道:“先生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让我辈深省。得知先生居于此处,便忍不住效仿昔年孟母,迁居于先生隔壁,以先生为邻,还望先生勿怪。”
罗幼度恍然大悟,难怪窦禹钧来的如此是时候,想必是那位管家通报的。
“能于窦公为邻,也是在下幸事。”
罗幼度想着怎么打开话题,施展自己的聊天绝技。
窦禹钧忽然直身而起,长拜于地“咚咚咚”一口气磕了九个响头,道:“今日来求见先生,是厚颜想求先生赐予文章墨宝,以振我中原读书人之脊梁。”
窦家五子也一并拜服于地,跟着“咚咚咚”的九连磕。
稽首九拜!
罗幼度呆立当场,这什么情况,他苦着脸道:“在下这点水平,何敢言振我中原读书人之脊梁?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
窦禹钧突然嚎啕大哭:“先生既然不愿意,那便再请先生书写墨宝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表于学堂之外。”
罗幼度见窦禹钧表情悲怆,并非演戏,问道:“窦公究竟为何?一幅字而已,何至于此。”
窦禹钧惨笑道:“那是先生未曾见过我中原学子所受之罪。我有一弟子,惊才绝艳,高中状元。本因受士人吹捧,却因纠错我朝权贵一字,权贵以为他瞧不起自己,当众连扇他十个耳光。他悲愤难耐,自缢而亡,留下遗书,望生生世世不再习文。”
“我朝有一大将巡视城楼,见楼下一书生路过,拔箭射杀,问其缘由,答曰:碍眼。”
“前汉时期,慕容彦超回家时,路过一书塾,觉得读书声刺耳,将书塾一六旬先生,三十六学童屠杀殆尽。”
……
“此列重重,数不胜数。老夫今年五十有六,所见所闻乱贼横行,礼崩乐坏,三纲五常灭绝,我辈读书人,便如断脊之犬,苟活于世。”
“先生之前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令得老夫,狂呼苍天有眼,我中原终于有了读书人的灵魂。只是当时先生担不起大任,不敢贸然相求。现今先生深得圣眷,何不以身作则,振兴我华夏精神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