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李修立在朱由检身旁,两人皆是注视着沿着城门源源不断涌出京城的勇卫营大军。
不同于朱由检注视着这浩荡兵戈的兴奋,此时的李修却是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过了许久,朱由检才颇有些不舍的从这森寒兵戈之上挪开了目光,或许是因李修的潜移默化影响,朱由检哪怕登基了,对兵事的喜爱,却不仅未曾减弱,还明显变强了许多。
只不过,兵者,凶器也,自从朱由检登基后一时兴起跑到勇卫营视察一次,结果被满朝文官群起而喷之后,朱由检就不得不将对兵事的喜爱,压抑起来。
虽然宫中也有内操军,但以太监为兵员的军队,装备再好,也始终只是一个样子货。
“若大明兵将,皆有这般精锐,朕哪里还用如此之忧心!”
“陛下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李修沉默些许,拱手应声。
“希望吧!”
朱由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爱卿你身份特殊,少不得遭人算计,一定要小心!”
“朕已让东厂与爱卿你保持联系……”
说完,朱由检停顿一会,又道:“非常时期,可行非常事,当以保全自身为重!”
此言入耳,李修皱着的眉头也不禁舒缓些许,笑道:“若真是这样,到时候恐怕陛下少不了要给末将收拾一下烂摊子了!”
朱由检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说什么,与李修相识这么久,他自然清楚,眼前这李修,可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谨慎。
无论是对百官,亦或者是对他这位天子……
……
万余将士,兵戈横列,再加之押送粮草军械之将士民夫,蔓延官道数里,可谓是一眼望不到头。
持令游骑飞奔于大军两头,传达军令的同时,亦是维持着大军行军的秩序。
大军正中,帅旗招展,显眼至极的李字旗清晰证明了大军的军心汇聚所在。
李修跨坐战马之上,手中的那一份被他研究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舆图,此刻亦是占据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按照朝廷规划,勇卫营活动范围,自然是在北直隶范围内,严格来说,就是镇压北直隶的几个草头王,以及防备陕西山东一代的农民军流窜到北直隶。
任务自然可以算得上简单,当然,这次费劲心思将勇卫营从京城弄出来,主要目的自然不是为了这些农民军。
这一点,不管是朱由检还是李修,两人早已形成共识!
毕竟,勇卫营在京城,稍有动作,那就是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哪怕勇卫营什么都没做,但勇卫营也早已成了不少文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别说朱由检与李修两人都心心念念的扩军了!
估计稍有动作,那迎接两人的,那就是满朝百官的口诛笔伐了。
但在外自然不同,正所谓天高任鸟飞,便是如此。
粮草不缺,军械早已准备妥当,至于兵源,那更不用说了,遍地的灾民,随便给口吃的,那就可以收拢一大堆了。
待到扩军完成,再归京城,木已成舟的情况下,谁说都没有用。
这一点,李修与朱由检两人亦是早已心照不宣。
思虑许久,李修随手拿起炭笔,在这副舆图上圈上几点,才将舆图收起,环视一眼行军序列,目光也不禁望向遥远的北地,眉头亦是再次皱起。
后金出兵蒙古的消息,耗费月余时间,自然已经传到了京城。
李修自然也从朱由检处得知,毫无疑问,历史已然再次分岔。
只是不知,后金出兵蒙古,是单纯的为了压服蒙古,还是另有所求?
联想到后金细作如今在大明各地搅风搅雨,再加之天启驾崩,朱由检这个新帝即位,朝局多有动荡,以及后金进攻宁远失利,也不得不让李修觉得,后金此次进兵蒙古,恐怕是另有所求。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至如今,也未曾有努尔哈赤逝世的消息传出……
努尔哈赤没死,且还进军蒙古……
种种思绪流转于脑海,一个历史上已经发生的可能愈发变得肯定,李修心中的紧迫感,亦是愈发升涌起来。
“传令下去,让徐枫,周遇吉过来!”
“遵命!”
传令兵领命,快马而出,很快,奉命军中巡视的二娃子与周遇吉两人便快马而来,翻身下马,半跪在地。
“末将,参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