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还想着去冥界呢?!”冥白大惊失色,嘴里巧克力都不香了。
“随便问问,别紧张。”陆川讪讪地笑了笑,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有谢婉的符箓能复活,又有神族大敌当前,探索冥界的优先级可以说是非常低的,不过提前了解一下情况也没什么坏处。
毕竟神界的入口大概也在太阴湖底,一个是冥界一个是神界,一个在海底一个在湖底,说不定就有什么共通之处在里面。
“刘叔,老板那边有什么问题吗?”陆川连忙岔开了话题。
“有的,老张想问一下小白,冥族彼此之间是否有婚配?伱们的生育方式是什么样的?”
冥白砸吧了两下嘴,巧克力的甜味果然已经不在了。
这都逃到现世来了,怎么还有人来催婚呢?
陆川也没想到冥白这趟出差离开冥界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逃婚。
即便他在冥族是个出了名的怪胎,即便他在家里再不受宠爱,他也还是冥族族长的儿子,境界都快要衍道了却还没有娶亲,更加坐实了他冥族怪胎的称号。
而除了不愿意娶亲之外,明白在冥界被视为怪胎的最大原因,便是他自幼开始,就在追寻自己和冥族存在的意义。
在他看来,冥族的生活真是太无趣了,他们生来似乎就是为了去接引那些陨落在现世的灵,然后等着它们在大道上的烙印消失,再归入冥河。
冥族每一天都要为此而劳作,虽然接引魂灵的工作并不复杂,但他在这份工作中没有得到任何的成就感,陨落的魂灵无法跟他们沟通交流,而顺利接引魂灵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自然也没有人会夸赞他。
唯一能算得上收获的,大概就是每接引一定数量的魂灵,便可以在冥河之中沐浴吧。
在冥河之中沐浴会让他们变得强大,但是强大又有什么用呢?整个冥界除了冥族就是这些沉睡着的,无法交流的魂灵,即便在冥界成为了衍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敌是多么寂寞。
他从小就会说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冥族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生活,偏偏他要不断地追问为什么,有什么意义,能不能不这么做。
他太特别了,特别的像是疯子一般,心智不那么坚定的族人会受到他的影响变得沮丧,也因此所有的同龄人都被要求不要和他来往,即便他是冥族历史上几乎最受冥河亲爱的孩子。
冥白不喜欢在冥界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的人就这样活着,重复的生命让他感到无趣,因此他决定做出自己的反抗。
他在工作中漫不经心,不积极不主动不负责,每天都在敷衍了事摆大烂。
他拒绝父亲给他安排的婚姻,更加不愿意生育后代,他和家人们激烈地争吵,说自己绝不会生下一个后代,让他重复自己这样无趣的一生。
原本冥白以为自己这一生只会这样在孤独无聊中死去,一位族中平时和他没什么来往的族叔突然暗中找到他,抛给了他一个被唤醒的灵。
他这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反抗,谁才是冥族最大的叛逆。
从那个灵的口中,明白了解到了冥河之上的世界,他贫瘠的想象力怎么也想象不到什么是清风徐来,鸟语花香,长河落日,锦绣山河。
那位族叔带走了那个灵,吩咐冥白无论谁来找他,都不要透露任何和这次见面有关的事。
冥白很是忐忑了一阵,既憧憬于从那魂灵口中听到的新奇世界,又震撼于这位族叔的胆大叛逆。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这位族叔命魂殆尽,回归冥河的消息。
在那以后他在族中就变得更沉默了,那位胆大叛逆的族叔再怎么样也是衍道境,而他却是悄无声息地没了。
是那位掌管冥河冥界的大人亲自动的手吗?他的父亲,冥族的族长,在这件事里又参与了多少呢?
冥白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的背后有父亲的参与。
如果没有他参与的话,为什么事后没有任何人来问他是否有跟那位族叔接触过的事情呢?
如果没有他参与的话,为什么这次难得的机会,父亲会在大哥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让自己去呢?
他想不明白,更不敢问。
因为不可说。
但他的生命从那时候开始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那位族叔的消逝给了他全新的追寻目标和意义。
至少他要活个明白。
“当然会有婚配和生育啊,我都说了我在冥界还有个老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