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灰溜溜的院墙里,灰溜溜的树木向天空举起粗糙的光秃枝杈,哪棵树枝都奇形怪状。
多崎司还留意到,每户人家的屋脊都竖着一根电视天线,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同天线一起朝着天空延伸的,还有烧火取暖产生的浓烟。
“那是镇子唯一的中学。”二宫诗织指向路边一个小院。
门口的守卫大爷看到两人后,亲切地和二宫诗织打招呼:“小诗织回来啦,好久不见哦。”
“远藤爷爷好。”二宫诗织乖巧地笑了下,拉着多崎司往门口走,“我带朋友来参观一下母校,这没违反规定吧?”
“当然没问题。”守卫大爷乐呵呵地答道,接着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多崎司几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错,”他说道,“配得上我们诗织酱。”
走进校门,看到的也就是一个普通小院。
一层的混凝土小楼看上去很舒服,三个教室里总共坐着不到四十名学生,整体氛围有着小镇罕见的活力感。庭园里的树枝也修剪得整整齐齐,角落里有条小柴犬正一头扎在食盆里先学生一步吃午餐。
两人从门廊前走过,教室里的国中学生都抬头看出来。
多崎司俊美清秀,腰挺得笔直。毛衣外套了件夹克衫,外面还有件黑大衣,围一条深红色围巾。二宫诗织清丽可爱,穿着白色羽绒服,下配同色筒裤,头上戴着银灰色的帽子。
因为气质不俗,打扮入时的缘故,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一对从城里回家探亲的小情侣。
“真庆幸诗织酱活在一个没几个同龄人的小镇里。”多崎司望着教室里的学生,感慨道:“要是一开始就生活在东京的话,保不准还没来得及遇见,你就已经被人抢走了。”
二宫诗织从袋子取出柿饼,直接塞到他嘴里:“一天到晚都喜欢逗人家,赶紧用柿饼堵住你的嘴。”
糖尿病人不宜吃甜食,多崎司也不客气,三两下吃完她塞过来的柿饼,又从袋子里拿了两个出来吃。
味甜香浓、糖霜结晶好看、吃起来还不腻。
看着他嘴角沾着的白色糖霜,二宫诗织淡淡地笑了。
临近放学的学校一片沉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已被雪吸尽。惟有鞋底踩碾积雪的声音,在两人耳边荡起奇妙的回响。
兴许是上课没有学生活动的缘故,多崎司注意到广场靠着围墙那块皑皑白雪上没有任何人的脚印,有颗黑乎乎的榆树矗立在墙角。
二宫诗织往那颗榆树盯了片刻,又抬头看了看飘浮在北海道上空的云朵。
丝丝缕缕的云絮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天空漾出一股深邃的湛蓝,定定地凝视一会后,便会感到两眼发痛。
她忽然说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吹口琴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少女抛下多崎司,跑进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很快又拿着一把口琴跑出来,径直来到榆树底下。
缀满白雪的榆树枝将弯曲的枝丫伸往空中,画面中没有任何东西处于动态,像是一片任何生灵都不得涉足玷污的神圣空间。
站在树下的少女,亦显得同样圣洁。
风偶尔想起似的一掠而过,她那头乌黑的长发被吹起,看起来更冷了。
熟练地爬上树,坐在一颗粗壮的树枝,眺望蓝天与大海的同时,把口琴搭在嘴唇上。
刹那间,多崎司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冷意直透肺腑。
明日的爱,是反复咏唱的副歌。
是无穷无尽的言语
如果能够在夕阳之中相遇
你是否会拥我在怀中
吹奏的是,这声音当真是不可思议,在没有都市尘埃的雪地上,琴声透过冬日澄澈冷冽的空气,畅通无阻地响澈山川与海洋。
多崎司深吸了口气,闭上眼,侧耳倾听那略显哀愁的旋律。
身历其境,率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一片雪原风光。
干枯的芒草、挟着些微寒意的风、山的棱线、光的色调、狗吠声,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来。让人觉得仿佛只要一伸手,便能用手指将它们描绘出来。
紧接着,二宫诗织的脸也在画面中浮现出来。
小小的冰冷的手、触感柔顺光滑的长发、软而圆的粉色小耳垂、老是挂在嘴角的元气笑容;她小小的身体爬上高大的榆树,眺望着远方,总是以蓝天大海为舞台的幕布,孤独地吹着口琴。
久而久之,这种孤独驱散了哀愁,琴声里开始传递出向往诗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