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的目的,是要教导朱三和朱四做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眼中尽量不要有阶级差异。
朱三扁扁嘴:“京泓自己都说不要,还非要给他,弄得好像我巧取豪夺一样……讲道理一套一套的,真把自己当成朱先生了?”
让一个在王府中受尽宠爱,一直高高在上惯了,生性又刁蛮任性的小郡主接受“人人平等”的观念,看起来有点困难。
主要是朱三不懂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缺乏人与人之间的共情。
朱四讥笑:“那三姐你是不听他的咯?”
“呸,不听他的,他下次就把我那份给克扣了,真是个坏蛋,总拿一些好东西诱惑我们,然后逼我们遵守他那套规矩,真是的……”
朱三本还想把朱浩抨击一番,但看到朱浩瞟过来的目光,或是意识到跟朱浩作对百害而无一利,干脆装哑巴不说了。
……
……
课堂上。
唐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最近让他连续给孩子们上课,公孙衣这个助教一直没进王府,没人代班,他竟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差点就要学朱浩,在课堂上闷头睡大觉。
以前唐寅散漫惯了,当上王府幕僚后也不是天天来学舍上课,如今没人轮换,课堂内外就靠他一个人撑着,长久下来他有些承受不住。
下午朱浩又要提前散学。
见朱浩收拾书包,唐寅让其余几个孩子大声诵读,然后把朱浩叫到院子里。
“回头你跟我出去一趟,见一下各学塾的同龄学子……这是王府的意思,让你跟本地学子比较一下学问,看看是否具备参加童生考的能力。”
唐寅带给朱浩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朱浩打量唐寅,直把唐寅看得心头发虚,这才问道:“是陆先生你对王府提出的建议?”
唐寅道:“是,也不是……你不想想,王府为何要找你和京泓来王府读书?当初你们是经过选拔的吧?选出优秀的苗子进来,为的是将来对世子有所帮助,如果你在同龄孩子中都不能拔得头筹,那留你在王府有何用?”
理据充分。
只有本地同龄孩子中的佼佼者,才有资格为世子当伴读。
“当然,我知道找一些同龄孩子比较,是欺负他们,以你的才学,莫说十岁左右的孩子,就算十四五岁准备应县试的学子,也未必有你强……所以我也对王府提出建议,让你去跟儒学署过了县试的少年郎一起探讨学问,你可别落了王府的面子。”
朱浩终于知道唐寅所谓“是也不是”的意思。
感情你这老小子人为地给我增加难度,说好跟同龄人比较,怎么一上来就给我找大我五六岁的大孩子?
那不成了小学生跟高中生比拼?
公平何在?
唐寅却觉得如此安排理所应当,望着朱浩道:“你也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明年参加县试,若一切顺利,到你十三岁的时候,就能考中生员,十六岁参加乡试……或许二十岁前就可以有所成就。”
“呵呵。”
朱浩报以不屑笑容。
你唐寅是谁啊?
真把自己当成我先生了?
居然开始给我规划未来的人生?
“难道你打算留在王府一辈子?你没有功名,即便才学不错,但始终不能当饭吃,多少有才之人没法在科举中求得进步,最后都落得个碌碌无为……莫非你要学他们?”
唐寅见朱浩神色轻慢,不由继续劝诫。
朱浩笑道:“陆先生在说自己吗?”
唐寅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这小子,诚心让我难堪是吧?
“对了陆先生,敢问你是多少岁时考中的生员,又是多少岁时考取举人的?”朱浩顺嘴问了一句。
唐寅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冷冷回道:“我几岁考中秀才举人与你无关,即便早早就中了又如何?科举路断绝,前途无望,只能走旁门小道寻求上进……你是个孩子,目光应放长远些,别总想挂靠兴王府谋求功名利禄,看似风光,其实是不思进取。”
既是数落朱浩,又像是自嘲。
朱浩笑了笑。
王府让他去跟一群大孩子比较学问,去就去吧,让唐寅带着自己去见识一番,总比每日留在王府中苦读有意思。
话说自己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却要每天守着课堂,的确是一件相当煎熬的事情。
还是外面的世界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