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小子一样,明明你的才气远在公孙凤元之上,却连个县试都不参加?就为在王府中多混几年?当孩子,真那么有趣吗?”
唐寅情急之下,也算是实话实说。
平日不但唐寅会指导朱浩写文章,公孙衣写了文章也会求教唐寅。
哪怕唐寅真实教学生平堪忧,但作为南直隶解元,评判朱浩和公孙衣的文章优劣,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以他看来……公孙衣的确没资格当朱浩的先生,写文章更是如此。
一个才气和文章都在秀才之上的孩子,为何要一直留在王府读书而不去参加科举?这也是唐寅最初推举朱浩去参加县试的根本原因。
朱浩道:“陆先生,不是我不想参加科举,而是以我的年岁,参加科举意味着提早进入名利场,一旦进入仕途,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你的才华和能力,而是看资历和背景,请问我拿什么去跟那些老学究争?
“一旦我写出的文章不合一些老前辈心意,而他们又心生妒忌,对我大肆攻讦,请问我一介稚子,有什么本事跟他们争?”
“这……”
唐寅无言以对。
“如果科举只是以才华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怀才不遇的落魄书生,连陆先生自己不也是这名利场的受害者?你却推着我及早进场,却没站在我的角度,想我将来要面对的压力……那本不该是一个孩子应该承担的!”
朱浩讲述的道理很简单。
我长大一些去参加科举,哪怕只是十二三岁,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不管取得什么成绩,即便有人妒忌,也不至于出阴招。
但来年我不过九周岁,你便让我参加科举,你也知道我的才学很好,那意味着我要面对千夫所指,那些才学不如我的必会认为我是出身兴王府,或是因为出身锦衣卫千户之家,或是父亲留下的荫蒙,再或是因为跟什么人有关系……林林种种……
那时人们会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没人在意他才学到底怎样,因为没人愿意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才学比得过寒窗苦读几十年的老学究,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压力都要由朱浩独自背负。
他唐寅却可以落一个“举荐神童”的美名。
“再说公孙先生,你明知他为人碌碌,并无披荆斩棘求进之心,却鼓励他放弃王府大好的前程去参加乡试,或正是因为他是年轻人,那股拼搏的激情容易被你点燃,却不知自己最后只当是堆在书山下的一捧白骨。
“你让他在王府中一边教书养家,一边增加阅历,让他开始有为人夫、为人父的担当,积淀后再让他去拼搏,不好吗?非要让他现在就主动放弃后路?”
朱浩本来不想做评价。
公孙衣本就是生员,来年参加乡试无可厚非,年轻人有冲劲朱浩只能祝福。
可朱浩和唐寅都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公孙衣去参加乡试,九成九要铩羽而归,为此公孙衣却要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得主动从王府离开,回家潜心读书……完全就是一种搏命不留退路的状态。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唐寅被朱浩教训,脸色不善:“他来年乡试不中,也可回来继续当他的教习,我可从来没排挤过他。”
朱浩道:“我知道陆先生并不是排挤公孙先生,才让他去参加乡试,你完全是出自一片好意,之前他回王府也有你推举之功。但你要想想,来年乡试不中,他已离开王府整整一年,那时世子课业,需要一个连乡试都没中的生员来教导?那时就算王府肯收留,他有脸回来?”
又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之所以现在公孙衣能留在王府混口饭吃,是因为朱四的学业仅限于四书五经的基础知识,不需要太高深的学问就能教导,可等过个一年,那时朱四估计也开始尝试写文章,需求的知识面不再是公孙衣能应付。
而且公孙衣乡试不中,身价会大贬,现在可以认为他是少年英才,可一旦落榜,光环消失……王府毕竟是现实的地方。
这里可不是什么普通官宦、大户人家,而是兴王府,将来可能出真龙的地方。
卧龙之邸,无须碌碌之辈。
唐寅叹了口气:“那你认为,未来一年,他应该继续留在王府教书?”
“算了吧。”
朱浩道,“既然他都做出了决定,也算是他人生中难得的历练,来年不中,王府回不来,我会想办法给他找个教书的差事,让他赚钱养家糊口……就算王府容不下他,我也会帮他到底。”
“你?”
唐寅不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