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老奴想过,若是一点险都不冒的话,很难赢得人心。其实老奴也想跟袁长史好好商量一下,拿出个最佳解决方案,但袁长史一向主张王府应保持低调,不能出风头,想来不会支持……”
张佐名义上是在讲述利害得失,但其实是跟朱祐杬说明,伱别找袁宗皋问策,他铁定不支持跟贼匪硬碰硬。
他什么脾气,我知道,您也知道,那就是个懦弱中庸、极度保守的老儒官……
唐寅看到朱祐杬点头,心中平添几分底气。
张佐提及袁宗皋态度,也是朱浩方略的一部分,由唐寅来说不合适,只有张佐这个深受兴王信赖的王府家奴,提出袁宗皋的态度偏向中庸守旧,兴王才会接受……反之,要是你唐寅主动提出,别人会觉得你是在跟袁宗皋竞争,恶意污蔑对手。
“可王府上下调度,始终要听取袁长史的意见。”朱祐杬说这话,表明他已倾向于唐寅的计划,支持积极备战,主动迎敌。
王府没多少兵马,但贼寇也没多少,难得的是王府仪卫司下辖都是精兵,日常训练未辍,弓马骑射都过得去,更重要的是装备精良,跟一群乌合之众对战,对方还是长途奔袭,穿州过省……
赢面很大啊。
就算不胜,也要把兴王府不畏难怕事,敢跟贼寇交战的决心和勇气表露出来,战局不利时大可把兵马撤回州城,就不信贼匪还能攻陷城池不成?
张佐道:“王爷最好先定下方略,再去找袁长史商议……就怕袁长史强烈反对,无法成事。”
在这件事上,张佐有些着急。
他很怕朱祐杬见过袁宗皋后,被其一套大道理说服,那计划将就此搁浅。
唐寅则表现出一副中立的态度,语气笃定:“只要是为王府的利益着想,在下并不认为袁长史会阻挠,或许还会积极出谋献策……在下愿意供兴王与袁长史驱驰,为荡平匪寇尽一份绵薄之力。”
张佐好奇地侧头打量。
你唐伯虎真够可以的。
让我引你来见兴王,你却说要听从袁宗皋的吩咐,难道要临阵倒戈?
本来他心中略微有些不满,但仔细一想之前袁宗皋核算王府账目时,唐寅与之对着干,暗中帮自己做了不少事,以其睿智岂能看不出已没法改换门庭加入袁宗皋阵营?
那唐寅现在这么说不过就是装样子罢了。
张佐想明白这一点,赶紧跟着表态:“老奴愿为王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遵从兴王跟袁长史号令。”
朱祐杬本来担心张佐和唐寅献计是为了跟袁宗皋争功,看到二人姿态放得如此低,老怀大慰,最后的疑虑也打消了,点头道:“那我这就派人传袁长史过来,一同商议大计。”
……
……
朱祐杬先入为主,基本已打定主意,袁宗皋即便来了,察觉到兴王态度转变,他能说什么?
恨张佐和唐寅先斩后奏?
好像犯不着,人家以自己的方式为王府效力,看起来并没有私心。
尤其是唐寅……
居然提出拿自己当诱饵?!
唐伯虎几时有如此担当了?
这还是那个知道宁王有不轨之心,只能装疯卖傻偷偷溜出南昌,四处漂泊无处依存的落魄儒生?
如今简直是有勇有谋的代表,堪称读书人的典范。
袁宗皋不由对唐寅生出几分敬意。
“既然袁长史也支持,那事情便如此定下来。”朱祐杬一锤定音。
袁宗皋看清楚局势,知道不答应不行时,便选择了默许,目光不由落到了唐寅身上。
唐寅多少有些羞愧。
怎么说也是袁宗皋把自己引介到王府,却在关键时候找张佐商议而没有提前跟袁宗皋通气。
袁宗皋会怎么想?
朱祐杬道:“方略已定,下一步就是联络各方,看看是否能促成各路兵马共同进退。孙子兵法曰:未谋胜,先谋败,城外王庄的老幼妇孺还是要尽快进城避祸……这就要劳烦袁长史费心了。”
袁宗皋听出来了。
就算问我的意见,我负责的仍旧是防护这一块,具体出兵剿匪方针却要听唐寅的。
谁让主意是唐寅出的,对方更是激进地提出拿自己充当诱饵呢?
不听当事人的听谁的?
“是。”
袁宗皋行礼受命。
随后朱祐杬安排一番,袁宗皋、张佐和唐寅三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