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庄、勋贵和大臣手中,有地的农户逐渐变成佃户,很多人更是迁徙离开京师之地,前边河北地区发生水灾后,也有过将周边百姓往中原迁居的经历。
总的来说……
京师周围隐患很多,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土地兼并。
到此时,户部尚书孙交仍旧没有到任,以至于唐寅提出这些事时,就好像是在跟在场的朝臣叫板,甚至在户部找个能直接喝斥唐寅让其住口的人都没有。
再说了,唐寅说的都是社会现状,符合文官针砭时弊的作风,为何要打断他?
但杨廷和听了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
新皇打压勋贵的目的,还是为了巩固皇权,让皇帝皇权更加稳固,对文臣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杨廷和觉得或应该跟勋贵保持立场一致,方符合文官的利益。
“户部,怎么看?”朱四听了唐寅的讲述后,转而看向户部侍郎、主持户部部堂事的秦金。
秦金很清楚,现在户部已逐渐成为新皇的禁脔,即便自己可以在大礼议等问题上站在杨廷和一方,但涉及户部内部事务,他已逐渐失去话语权。
秦金道:“回陛下,皇亲国戚侵占土地之事,历来皆有,先前朝廷已发诏书,着令皇亲自查,近来侵占田地要归还,过去者……也要上报朝廷,如今尚且在进展之中,但因年代久远,一时处置不易。”
在此等事上,秦金明显不想得罪人,有点搅浑水的意思。
先前在皇庄事务上,皇帝提出一个说法,就是皇庄的设立乃陈年旧事,并非从正德朝而起,一时要解决不容易,应该一步步来。
秦金照搬过来,意思是勋贵兼并土地的事也不是一天形成的,短时间内无法解决。
本来就是嘛。
人家勋贵“凭本事”搞来的田地,或是直接明抢,或是构陷地主落罪,或是以低价强买强卖,再或是以市价购买,总之田地都落到人家手里去了,凭什么一道御旨下去,人家就要自查,甚至还要归还?
就算真有人拿出田地归还,或是上报了,也不过是想息事宁人,肯定是不尽不详,皇帝你有点社会阅历好不好?
吃到人家嘴里的可吐不出来。
朱四道:“朕让人查阅了过去数年西北的军费开支,庞大不说,每年都让国库无法应承,却说在正德十四年之前,西北的军需调度倒还好,可到去年后,西北尤其是宣府仓储等事,可说急转直下。”
朱四带出个引子,意思是,这两年西北的财政崩坏,你们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人当然会去想。
但谁能想明白?
一个个都是老学究般的儒臣?没一个懂经济学,至于专精于仓储和运输等事宜的官员也是少之又少,一个个更像是读圣贤书的政客,研究的是官场勾心斗角,至于大明财政……那不在我们的研究范围之列。
在这件事上,连内阁几人,甚至是杨廷和,一时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明的财政崩溃,之前文官更多是迁怒正德皇帝胡闹,还有江彬、钱宁等佞臣胡作为非,并没有去详细研究财政到底是怎么崩的。
“朕问过,粮开中前,西北有大批商贾耕种土地,在宣府等地,城外就有大批田地,甚至他们还会每年疏浚河道,只为浇灌田地,西北的果蔬、树木栽种也都能跟上,西北的通商贸易等事,一直都很顺利。
“但从二十年前开始,西北商贾大批内迁,西北屯田荒废十之七八,而有的地方,城外的田地十成十全部荒废,所有的粮食都需要从内地调运,而官路也是年久失修,无人打理。”
朱四说出了从弘治中期就普遍存在的一个问题。
就是西北商屯荒废,使得九边彻底成为大明的寄生虫,别说是自给自足,甚至有点完全靠大明财政来养活的意思。
蒋冕出列道:“陛下,户部盐引制改革,乃是经两位先皇陛下打理,虽有一定弊端,但太仓府库充盈,足以能应付西北调度之事。”
“是吗?那为何最近有关西北缺钱缺粮的上奏会这么多?朕跟你们所看到的朝事是一样的吗?”
朱四早就得到朱浩的言传身教,连辩论方面,都是直刺软肋。
眼下文官在大礼议方面明显吃了亏,蒋太后入宫不说,兴献王也受封兴献帝,就算没加皇字,这也是对文官一次很大的打击,而他们要扳回一城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对朝堂的掌控,让皇帝陷入到财政危机中。
只要你手上没钱,西北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