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右侍郎之身调回京师后,随即就被卸职查问,到如今臧凤虽然未被下狱,但还是处于被软禁的状态。
继任臧凤的陈九畴,明显没有令宣大局势缓解,宣府、大同、偏头关现在天天向朝廷奏紧急军报,不断跟朝廷伸手要钱。
朝廷现在却是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新皇不着急。
好似等着看杨廷和笑话。
你杨廷和不是要把臧凤给撸下来,换上你的人?
现在出了事,伱倒是承担啊,别说回头又让朕从内府往外拿银子……这次朕是一文钱也不会供应你,朕可不当冤大头。
毛澄道:“若是战局再无起色,只能跟陛下商议调兵事宜,或是派他人来总制九边,或是以三边总制宣大,调度军务。”
毛澄说出另外一个建议。
你杨廷和不是觉得从三边调兵,可能会激化三边跟宣大两边矛盾吗?
那干脆我们不只调兵,连三边总督李钺也以三边总督之身总制九边,这样他一个人把九边军务一肩挑了,再让李钺把治所从延绥迁到宣府,这样就跳过了陈九畴……
杨廷和冷冷回道:“如此宣大局势就能安稳下来?”
调三边兵马去宣大都容易引起大的波动,现在还要把三边总督调过去?你毛澄是怎么想的?
你一个礼部尚书,怎么对兵部的事情那么上心?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既然这么有主见,朝堂上怎不见你出来提议?反而到我这边来单独建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毛澄苦笑一下。
他原本绞尽脑汁帮杨廷和想对策,谁知得到的竟是这么个答案。
自从大礼议之争发生后,毛澄发现自己很难得到杨廷和的信任,本想以此次宣大危机为契机,扭转杨廷和对自己的看法,却未曾想……好像矛盾更激化了。
毛澄自然知道,这是因为新皇不断给杨廷和施压,让杨廷和心态失衡所致。
杨廷和也不是说有多刚愎自用,只是现在他已不可能在每件事上都去参考身边每一个人的意见,这时候作为文官统帅的杨廷和,不得不搞“一言堂”,只有这样,才能遏制小皇帝侵夺文官权力的野心。
本身杨廷和没有做错。
若杨廷和继续让众人出来参议,最后来个取长补短……可能最后小皇帝把这群文官都干趴了,文官集团还没商议出个对策呢。
杨廷和以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独断专行,换来人心浮动,对杨廷和来说,更像是雪上加霜。
……
……
朱浩仍在南下路上。
泛舟沿运河而下,一路看不到太多风景,却也能见识不少风土人情。
朱浩自己倒是很轻松惬意。
他甚至懒得去打听京城发生了什么……摆出一副去南京就是公费旅游的心态。
“……敬道,我已跟人打好招呼,让岸上的人先行骑马到前面水驿帮忙打点,明日上午我们迟一些出发,这几天赶路太过匆忙,今晚好好休息。”
余承勋不像朱浩这样,可以清心寡欲当和尚。
这次没有带家眷,连续赶路六七天后,余承勋也有点吃不消,显然他想趁机到岸上“放松”一下,找地方消遣,毕竟运河是大明南北运输大动脉,商贸体系异常发达,到了岸上,想找什么都能找到。
朱浩道:“懋功兄,我们不是应该星夜兼程,及早抵达南京吗?你这是病了么,居然还要休息?”
朱浩很不满意余承勋这种态度。
好像你跟我南下,就是来监视我的,结果你自己受不了,要跑去岸上找地方花天酒地,看样子也没打算带我一起。
我知道你是杨廷和的女婿,就算要去岸上喝花酒也要藏着掖着,但你这么做,岂不是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余承勋老脸一红,强行辩解:“其实我到岸上是去问问南边的情况,话说咱这一路南下,身边没带多少人,若南边真有人贪赃枉法,必定涉及南京守备衙门或是地方将官,他们或可能对我们不利,多探听一下虚实为好。”
好完善的理由。
朱浩心想,你这是深思熟虑后编好的说辞吧?
“那……辛苦懋功兄了。”
朱浩拱拱手。
“哪里哪里,都是为朝廷当差。”
余承勋嘴角含笑,眼睛亮闪闪,一副春风荡漾的模样。
大概想到了晚上就能一解这路上的苦闷,此时已经开始期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