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当个翰林修撰,随随便便被人丢出去跑辛苦差事的小人物,能到左右谁入阁这么大的事情的地步。
“看刘阁老怎么想了,其实学生不过就是去江南走了一趟而已……”
换作在孙交面前,朱浩直接否认就行了,但在刘春跟前朱浩却不好意思说谎,而是打了个马虎眼。
入阁这件事上,其实刘春是被新皇和杨廷和两边的人当枪使,朱浩感觉自己利用了刘春挺不好意思的,就算间接帮刘春入阁,帮助其实现人生目标,但不告知缘由而用,还是利用,所以现在任何扯谎,都可能为将来留下隐患。
那就不如来个插科打诨,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刘春听出一些意思,用长辈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眼神,瞪了朱浩一眼,似有几分埋怨,语气却很和善:“难怪志同总说你少年老成,看来真是如此,你前途不可限量,做事还是踏实本分一些好!”
话说到这里,其实差不多了。
此时外面正好有人前来通知,说是杨慎和余承勋已经回了翰林院,让朱浩出去相见。
……
……
朱浩跟刘春一起出来。
杨慎和余承勋见老少二人走在一起,其实挺讶异的,毕竟刘春现在入阁后,也算众矢之的,突然跑翰林院来,还点名只见朱浩一人,总给人一种朱浩是什么重要人物的感觉,或者说朱浩要受到重用。
谁都会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刘春的政治立场到底倾向于新皇,还是说只是个骑墙派?
没人认为刘春是杨廷和的人,若真是的话,那先前刘春要入阁早就入了,不用被皇帝提出他为人选后,君臣间还经过大费周章的拉扯和斡旋。
等朱浩送走刘春,回到修撰房,发现房里只剩下杨慎和余承勋二人。
此时已近中午,众翰林要么去吃饭,要么看到杨慎一脸严肃的样子,猜想不会有什么好事,便找借口先走了。
“刘学士来跟你说什么?”
杨慎的话很唐突。
语气唐突的同时,称呼也很成问题。
或许在杨慎眼中,刘春算不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阁臣,只是一个被临时拉到内阁充数,回头随时都可能会因为派系斗争而致仕之人,或许就是那种入阁最晚却率先告老还乡的过度者。
朱浩道:“他问我,他到底因何入阁。”
“呵呵,他问你这个?”
杨慎本来表情挺严肃,听了朱浩的话,不由咧嘴一笑,面含嘲讽。
朱浩摊摊手道:“我也很纳闷,他说是孙部堂让他来问我的,我只是跟他说,难道他不知道陛下派人去过镇江和余姚的事情吗?然后他就没话说了……跟我提了几句勉励的话,便提出告辞。”
杨慎的笑瞬间敛去,冷冷地道:“你就这么跟他说的?”
“不然呢?”朱浩道。
杨慎没好气地道:“你也太诚实了吧?你完全可以说,他刘仁仲是翰林院中资历最深厚之人,他不入阁谁入阁这种话……敬道,你还是缺少为人处事的历练,有时候做事不能如此耿直啊。”
“哈哈。”
余承勋在旁边笑道,“我就说嘛,其实敬道什么事都明白,他就是不说而已,若说了……那便是一鸣惊人。”
“呵呵。”
朱浩摇头苦笑一下。
有关刘春来找他的事,要编瞎话去骗杨慎,反而会引起怀疑,因为刘春来找他实在是太过“冒失”。
当然这种冒失,或就是刘春有意而为之,正如孙交之前对朱浩的一种提点和教育一样,刘春也不是那种喜欢做事一板一眼之人,也会用一些手段,让朱浩知道立场的重要性。
既然编瞎话不好蒙混过关,那就实话实说。
朱浩把实话说出来,杨慎一想,刘春入阁后的确没大作为,估计也纳闷自己人生为何会有如此大转变,来问朱浩缘由,好像就合情合理了。
主要因为朱浩去了一趟江南,可能知道皇帝派人去拜访杨一清和谢迁的事。
以之前余承勋回到京城后,汇报朱浩跟他在南京的对话,其实就提到有关杨一清和谢迁将要回朝之事,余承勋还因此在南京时做过上报。
既然朱浩什么都知道,那孙交让刘春来问朱浩,就说得通了。
但还是有一点无法做到合情合理。
那就是有关孙交为什么不自己跟刘春说,非要让其来问朱浩?难道孙交不知道如此会对朱浩的政治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