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请名医问诊?”
杨慎摇头:“从太医到地方上有名望的医生,全都看过了,药石无灵……以毛老部堂之意,就算是死也要回归故乡,不想漂泊异乡做一个孤魂野鬼,怎么都要落叶归根,朝廷已安排舟楫,送他回乡。”
“这……又何必呢?”
余承勋苦笑着摇摇头。
毛澄作为大礼议的关键人物,在嘉靖初年稳住了朝堂局势,皇帝有关兴献帝祭祀礼数上的争取,在他那儿都没落什么好,一切就在于毛澄坚持住了底线,没有让皇帝进一步拿大礼议做文章。
朱四登基后,对毛澄颇为忌惮。
现在毛澄退下来,其实对朱四来说,朝中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最近要不是朱浩在外地当知府,估计朱四早就要跟朱浩商议再次发动大礼议,向朝臣发难了。
“对了用修,刚收到永平府的消息,说是敬道派人去开矿了,就在锦衣卫开的矿山旁。居然毗邻开矿……想来是要触怒锦衣卫,让对方出手伤人。”
余承勋说到这儿,不由笑了起来。
很可乐的事。
本来让朱浩去永平府破坏锦衣卫开矿,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谁都觉得朱浩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现在朱浩反其道而行之,不主动去锦衣卫的矿场闹事,而是在矿场旁自己新开了一个矿,硬逼着锦衣卫动手搞破坏……要是锦衣卫真出手了,那性质就完全不同。
锦衣卫与地方百姓争利,派人扰乱地方秩序,为非作歹,草菅人命……
各种参劾的说辞不用刻意编排,就有一大堆现成的罪状套上去。
言官上奏就那么个模版,所有事都可以往里面装。
杨慎闻言心情颇为不错,笑道:“我就说嘛,敬道行事不可能无的放矢,他开矿必有目的,本只觉得他是要给锦衣卫一个与民争利的恶名,却未曾想……这招挺好啊。”
余承勋道:“就怕锦衣卫那边不肯就范。”
杨慎笑道:“敬道既谋划走出这一步,想来早就做好全盘考量,锦衣卫能开铁矿,那敬道为何不可?只要这边产出铁,锦衣卫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他们敢对敬道不利,那就有得说了。”
余承勋问道:“是否要提醒敬道,让他小心一点,锦衣卫做事未必会摆到明面上,若是暗地里加害的话……”
杨慎道:“现在锦衣卫那边还没出手,恐怕敬道反而会着急,你我都应该清楚,只有锦衣卫动手才会落下把柄!至于敬道,他应该不会有危险,知府衙门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嗯。”
余承勋其实不太接受杨慎的说法。
这意思是,让朱浩去干损害锦衣卫利益的事,逼锦衣卫对朱浩出手,杨慎明知道朱浩有危险却不加以提醒,等于是拿朱浩为诱饵。
人家给你做事,不但拿人当枪使,还准备牺牲别人来成就你的事业?有没有必要如此过分?
“此事要通知父亲,不过家父对于朱浩做事的手法并不在意,要的只是个结果。看来敬道在永平府当知府,已开始走上正道!”
杨慎突然想到什么,愤愤不平道,“你去跟用叙,把事情说明,问他作何感想!用叙最近行事太过激进,怎么劝都不听,先前要不是我及时阻止,他或就要去找敬道的麻烦,或许会坏大事!”
余承勋叹道:“用叙刚考上进士,做事没什么经验,多提点一下就好了。”
杨慎冷笑不已:“他能听得进去吗?就要用实际的例子来教训他,若他不服,就让他来见我!最近你没别的事,少与我相见,家父……在朝或不长久了!”
杨慎还是对妹夫透露了一件事,那就是杨廷和自知在朝时日无多,最近也在安排离朝后的事。
这等于是对余承勋解释了,为何他最近会这么忙。
就是隐身幕后帮杨廷和操持一切。
……
……
永平府,知府衙门。
蒋山同和牟大志这天过来再次向朱浩汇报开矿进展。
“……五天下来,地面平整了,山上所有树木均砍伐一空,树木用来建房子,已经修了两三栋木屋。掘地三尺,有的地方果然发现铁矿石,只是要炼铁有点困难,工具不足,先前拨付的三千两银子……已所剩无几……”
蒋山同和牟大志来找朱浩,主要就一个目的。
伸手要钱。
三千两,把三百多号人拉到矿山干五天,就说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