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回京,老娘都没顾上去探望,就要先带着妻子回娘家。
到了孙家,孙交让家里人准备家宴,却单独把朱浩叫到书房,准备跟朱浩好好论一些事。
“……杨介夫屡屡请辞,是说,很快他就要退了吧?”
“若是杨介夫退了,是蒋敬之接任首辅?还是说往下排?”
“六部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
孙交的问题又多又杂,朱浩其实没心思跟他解释,唯一有一点朱浩能说的,就是有关朱浩自己的前途。
“……杨用修跟我说,让我到吏部当员外郎,似乎提前便把路铺好了,估摸着三五日内就会有结果。”
答非所问。
很多问题,孙交其实知道答案,但似乎只有从朱浩嘴里说出来,才能让他放心下来。
孙交听到这儿,先是沉默一下,旋即又用热切的目光望着朱浩:“你是想继续留在翰苑?或是进户部?让老夫替你去说说?”
朱浩摇头:“我跟孙老提此事,就是通知一声,我觉得在吏部挂职没什么不好,多在不同的衙门走走,就当是历练了。”
闻听此言,孙交不由给了朱浩一个白眼。
“朝中事务,你不想跟老夫提是吧?那问问伯虎的事情,你总肯说吧?伯虎说是去了西山,到现在都没音信,还有人说,若杨介夫退下来,伯虎就会入阁,你怎么看?”
杨廷和要致仕,有一人获益最大。
那就是新皇派系的中坚——帝师唐寅。
朱浩摇头:“没谱的事。”
孙交道:“希望如此吧……伯虎是有才华,但距离入阁远得很,我看若是杨介夫走了,内阁就这四个人,谁都不要动。哦对了,杨介夫走后,陛下准备将你安排何处?”
问题不断,先从大事谈起,再往新皇身边人,以及朱浩身上牵扯。
朱浩还是摇头。
孙交也不气馁,一个问题寻不出答案,那咱就换一个,在他看来好像朱浩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好像朝中每件事都能跟朱浩牵扯上关系。
……
……
朱浩当晚带着孙岚回家。
临近家门,夫妻二人下了马车散步,大热天,京师街路没有宵禁,行人不少,尤其是一些热闹的地方,戏楼、书场、茶馆云集,听书听曲的人很多,这时代只有大城市的人才会过夜生活。
朱浩夫妻身边有大批护院保护,几乎全都是便装锦衣卫。
孙岚说了一下,有关朱浩走后家里的情况。
或许孙岚也知道,朱浩只是把她送回家,随即就会离开,现在不说,下次再见到丈夫不知要到何时。
“……娘还好,总记挂你,时常问及,但因无家信,也没什么好跟娘说的。”
孙岚说到这儿,面色带着些许遗憾。
朱浩点头,目光看向前方。
那儿正有一堆人簇拥着听书,距离朱浩的府宅大门二百米都不到,说起来朱浩置办的宅院门楣并没有多显贵,或许在他得势后,该换个达官显贵聚集之所,这样才能清静些。
“老爷今日在哪里过夜?”
将到家门口时,孙岚问了一句。
“哦,陛下那边有事,让我去处理一下。”
朱浩并没有隐瞒。
走之前他就对孙岚挑明了,自己就是皇帝亲信,所以不用想以后杨廷和倒台,是否会牵连到朱家的问题。
孙岚道:“父亲一定跟你说了很多朝事吧?父亲好像对你的事很关心。”
“嗯!?”
朱浩回过头,正好跟孙岚的视线撞上。
孙岚随即将头转向一边,没有跟朱浩长久对视。
朱浩微笑道:“娘子,家里辛苦你了,这个家正因为有你,才有个家的样子。”
孙岚对丈夫突如其来感性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
尤其是“娘子”的称呼,孙岚还是第一次从朱浩嘴里听到,倍感亲切。
“不过还是要先顾大家,再顾小家,你我还年轻,不着急于贪恋那关起门的悠闲生活,所以这两年,可能我多忙于公务,家里事就拜托娘子你了!”朱浩微笑着说道。
孙岚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微笑以对。
家门就在前边,夫妻二人眼看就要作别,孙岚眼神中多少有些遗憾,但她还是非常识大体,没有闹别扭。
正如朱浩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