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交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后生晚辈给教训了?忍了半天,他终归没开口,居然真把这口窝囊气给忍了下去,其实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女婿有本事,实际上也是他希望看到的情况,只是觉得太过锋芒毕露会招惹来危险。
“你接下来要在朝中做什么妖?议大礼?还是重新招募一批老臣回朝?再或是军政方面搞点大动作?”
孙交开始盘算朱浩的计划,随后用带着警告的口吻道,“既然你让老夫留在朝中,你就别怪老夫故意找茬,不要以为老夫在朝就一定会帮你,老夫身为文臣,有责任规劝陛下,若是你们所做之事越制,可别说老夫……”
“放心,孙老不用特意警告我,我明白规矩,做什么事都要遵守个原则……不过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也不需要对您老明言不是?要不咱们走着瞧?”
朱浩以挑战的口吻,微笑着说道。
孙交差点想打人。
什么走着瞧?
这是把我这糟老头子当成杨介夫第二了?把我当成了政治对手?
你把老夫留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就是为了给你树立个靶子,让你往老夫身上放铳是吧?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
……
又是很不愉快的对话。
朱浩和孙交的交谈,气氛始终剑拔弩张,但朱浩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孙老头不过是嘴硬罢了,其实这个老丈人对他还算偏心关爱,只是两代人有不同的想法。
或者说,两个时代的人思想上有代沟,互相不能理解,以至于彼此间产生巨大的隔阂。
本身没有要害对方的意思,暗地里还会回护。
谈得不愉快,以至于朱浩带孙岚回家的时候,孙岚一直说父亲不对劲。
夫妻二人共乘一车。
孙岚也不见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父亲总叮嘱,让妾身好好规劝你,可妾身却不知道该规劝些什么。父亲最近似乎衰老了很多,手拿东西的时候,哆嗦个不停,妾身想让他多休息一下,他却说还有很多事没完成。”
孙岚等于是把孙交给“出卖”了。
嘴硬心软。
孙交一边在朱浩面前表现出强势的一面,真实情况却在为朝廷之事担忧和劳心劳力,生怕出什么偏差,很多事明明可以交给别人做,却放心不下,非要自己上。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本身精力就有限,明明不想当官却被人逼着留在朝中,每天有做不完的事情。
朱浩道:“令尊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强出头,不要拼命往上爬,当官要放平心态,徐徐渐进,而不是处处争先。”
孙岚不解地问道:“老爷现在不是在吏部员外郎这个清闲的虚职上吗?这不挺好的?为什么父亲会觉得,老爷为做官处处争先呢?”
朱浩笑道:“不用称呼我老爷,听着别扭,叫我名字就行。”
“妾身不能如此。”
孙岚书香世家出身,当然不可能那么没规矩。
朱浩双手抱着头,靠在车厢上,打着哈欠道:“你或不知,唐先生,就是唐伯虎,前两日已进翰林院为检讨,按照既定计划,只要来年他身体无大碍,就可以晋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来年年底前便可入阁。”
孙岚眨眨眼,好像不明白,唐寅的事怎么跟朱浩牵扯上了,当下自然地问出来:“这与相公当官有何关联?”
朱浩笑道:“你是不懂,令尊是怕我,入阁时间比唐先生还要早,所以劝我放平心态,晚点再作考虑。”
孙岚瞬间无语。
虽然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但清楚入阁对于文臣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朱浩口中,好像入阁是顺理成章之事,水到渠成,轻松就能入阁,当上大明的阁老,然后位极人臣。
“其实令尊过虑了,我的目标一直都不是入阁,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是否身在内阁,没什么本质区别,反而留在一些无关痛痒的职位上,却可以一展所长。”
朱浩这话其实没对唐寅、朱四说过,更没有对孙交讲过。
毕竟是夫妻间谈话,朱浩觉得需要有个人稍微懂自己。
在朱浩的想法里,入阁与否无关大局,难道他只是个翰林修撰,就影响他批阅奏疏,并调度东厂、锦衣卫办事?
重点不在于官职多高,哪怕是首辅,得不到皇帝的信任,也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