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信任,那就什么都不是,而张佐却不但有皇帝的信任,还有着崇高的地位作为支撑。
张佐如此巴结朱浩,在黄瓒看来,反而不是什么好事,越显得皇帝身边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能甘心长期屈居在一个年轻官员之下?他们之间就不会爆发矛盾?
张佐天天在皇帝面前吹耳边风,对朱浩能是好事?
但显然黄瓒理解不了朱浩跟张佐的相处模式,也不知道朱浩到底对新皇意味着什么,更不可能清楚张佐的性格特点……或者说,这种危机或许有,但远没有到爆发的地步。
而且对朱浩和张佐来说,现在也没必要去争什么孰强孰弱。
在现阶段,说这些毫无意义。
……
……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寅也来了。
黄瓒对唐寅,虽然也客气,但只是保持礼数上的圆润自洽,没有刻意表现恭维巴结或是疏远之意。
大概黄瓒也清楚,唐寅虽牛逼,但在新皇派系中的地位明显没有朱浩重要……
这点从苏熙贵的各种信息回馈中,已经被无数次印证。
“唐先生,说起来朕已经好些日子没跟你一起用膳了,朕今天很高兴,既因为见到黄卿家,还因为你来了,因为在朕的设想中,你跟黄卿家一样,都要先做翰林学士,然后一起入阁,参与机要之事的谋划。”
朱四大概觉得大礼议的事情有谱了,心情相当不错,当着黄瓒的面,丝毫也不隐晦对唐寅的欣赏。
换了一般人,皇帝明说要让其当翰林学士,甚至入阁,那是何等荣耀?
可对唐寅来说,皇帝的话却好像催命符一般。
“陛下,臣愧不敢当,您还是让臣安心当个闲人吧。”
唐寅急忙回绝。
黄瓒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地听着皇帝跟唐寅对话,他也怕这对君臣是在他面前刻意演戏,万一这话就是说给他黄瓒一个人听的呢?所以先不要去对皇帝跟唐寅的关系下定论。
朱浩笑道:“陛下,唐先生这边,暂且没渡过人生劫数,不如让他先过了今年这道槛,再考虑一下是否让他在官途上更进一步吧。”
朱四道:“唐先生,你也是,就算你要全力渡劫,能不能先把官职领了再渡?无论做什么官,朕都不会勉强你非要现在就挑大梁,你干嘛非要这般推三阻四呢?”
“臣没什么想法,只想安心养护身体。”
皇帝问得直接,唐寅回答更干脆,显得非常奇葩。
反正君臣间的对话,就好像是在那儿抬杠一样,黄瓒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佐见黄瓒面色有些尴尬,笑着低声提醒:“黄部堂,唐先生和朱先生一向都得到陛下赏识,陛下一刻都离不开他们。”
黄瓒闻言不由望了张佐一眼。
满是疑惑的眼神大概是在问——那你呢?
皇帝离不开他们,你就不嫉妒?
看你这乐呵呵的样子,心里很苦吧?
黄瓒只是以己度人,他自己是个官迷,一心琢磨怎么往上爬,自然也觉得别人对官位的推辞是一种惺惺作态,何况在他看来,唐寅前半生与仕途无缘,现在好不容易政治投机得当,还不好好珍惜?
给你机会让你往上爬,你还这般推三阻四,这不是做样子又是什么?
……
……
饭桌上,各说各的。
好像没有人真把朱四当成一言九鼎的皇帝看待。
既是皇帝的赐宴,又好像是一顿普通的饭局,每个人在饭桌上都有自己的话要说,唯独黄瓒噤声,只是听着、看着,别人跟他说什么,他多是点点头表示会意,只有皇帝跟他说话时,他才会认真作答。
“敬道,我倒是听说,张秉用比预期更早到达京城,最近这些日子他应该是星夜兼程,估计会在后天陛下出巡前现身。”
唐寅居然无视了皇帝的存在,直接跟朱浩对上话了。
黄瓒心里一阵别扭。
你唐寅提及张璁,不是应当先跟皇帝禀告吗?
怎么跟朱浩对上话了?
皇帝在那儿只顾着吃……
咦!?
那是在吃什么?滑溜溜、粘乎乎的,一看就很不好吃的样子,但……为什么大热天居然冒着丝丝凉气?
朱浩也像是浑然不顾皇帝就在身边一般,笑着说道:“可惜这次大礼议,没给张秉用安排什么重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