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张璁这是在刻意推诿。
你都帮皇帝草拟诏书了,会不知道皇帝推进到哪一步了?
你这个翰林学士只对皇帝负责,连我堂堂首辅来问你,你都不肯透露丝毫风声是吗?
“秉用,你入朝时间也不短了,很多事也该知晓,臣子不应多干涉皇家事,若遇皇室礼法变更之大事,应当广泛付诸讨论,而不是闭门造车。”
费宏这么说都算是客气的,就差指着张璁的鼻子骂不识时务了。
张璁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费宏的怒意,神色波澜不惊,语调不急不缓:“在下不懂这些繁文缛节。”
一句话就把费宏的质疑给硬顶了回去。
费宏不由皱眉。
他心想,本来以为朱敬道才是朝中异类,看来真正的异类是张秉用才对,看他这样子,根本不像是正经做事的,眼里只有如何迎合皇帝。
“那行,你自行斟酌吧。”
费宏起身要走。
张璁大概也觉得这么得罪当朝首辅不是什么好事,但张璁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费宏,觉得这老头子就是个面瓜,比先前的杨廷和、蒋冕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张璁也觉得费宏应该很快就会从朝中退下去。
换作以前,他不敢对费宏如此怠慢。
但现在……涉及到议礼之事,张璁觉得必须要对文官之首强硬,如果这点态度都没有,真就成了随波逐流之人,皇帝怎可能会器重他?
“中堂,在下也有话想提醒一句。”张璁道。
费宏回过头来,看着张璁,大概以为张璁是要认错,便道:“但说无妨。”
张璁道:“如今左右议礼之事者并非在下,而是唐阁老和朱侍郎,中堂您有何问题,问他们便可。”
“嗯。”
费宏闻言皱眉。
张璁以为他是惊讶于这两人在朝中的地位,却不知道费宏只是奇怪张璁说这番话有何用意。
很显然,张璁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你们不是不知道朱浩那小子干过什么吗?那我就告诉你,大礼议就是他搞出来的,你们有怨气朝他撒,我在旁边看热闹就行。
“嗯。”
费宏再一想,张璁没憋什么好屁,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离开。
这一走,反而让张璁纳闷了。
难道说费宏回去准备对付朱浩?
但要是如此的话……费宏有没有可能把朱浩的真实身份泄露给更多人知晓?到时万一皇帝知道泄密跟我有关该如何?
之前张璁找人泄露朱浩身份时,没那么多顾虑,但现在面对费宏这个老谋深算的首辅,心里却没底了。
“该说都说了,想来够朱敬道那小子喝一壶的。”
张璁心里来气,又将草拟的诏书拿出来,再行研究和推敲,大概要做到每个字都准确无误,谁看了都没法再做任何修正。
……
……
朱浩人在西山矿场。
由陆松父子把张璁草拟好的诏书,交给朱浩过目,这已是新的一稿,而朱四对此不放心,特地派人送来给朱浩参详。
陆松身后是刚从京城过来的陆炳。
陆炳扛着根银枪,也不知是在摆造型,还是他真的擅长这玩意儿……朱浩总觉得现在的陆炳愈发像关敬了。
“挺好,就按这个来便可。”朱浩道。
陆松问道:“陛下派人问,难道不需要做更正吗?”
朱浩道:“更正什么?我能感受到那位张学士做事很用心,但有时会出现过犹不及的情况,他就是太过心切……”
陆松想了想,摇头道:“陛下好像一直都在责怪张学士未将事办妥当,而不是将事做过头。”
“你不懂,我说他太过心切,是一心想要入阁当阁臣,驾驭群臣,所以他现在做事循规蹈矩,而正是这种文臣间固有的规矩和默契,才是对他最大的掣肘。”朱浩道。
“哦。”
陆松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点在哪儿。
朱浩道:“小炳,你听明白没?”
陆炳笑了笑,回答:“你们说你们的,我听不懂。”
陆松也道:“这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书读得不精,对这些不太擅长。”
朱浩心想,不能够啊,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陆炳没多笨,学习也还刻苦,就算不至于考上举人,但过个县试什么的应该没丝毫问题,这么聪明的娃儿,将来能当锦衣卫指挥使左右朝局,怎会是个不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