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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韬苦恼道:“现在看来,有人故意跟我们找麻烦……子实代表的是陛下,而有人却想越过陛下跟两位元老大臣联系,这分明是僭越。张学士你难道不该上奏一下,跟陛下说明情况?”
张璁道:“你以为上奏有那么容易?万一这是陛下的意思呢?”
“这……应该不会吧?”
霍韬又吃了一惊,疑惑地反问。
张璁叹道:“表面上看,陛下选择了子实去南方邀请二人回朝,应该不会再委派他人。但你可有想过,他们回朝最大的障碍是谁?”
“这……”
霍韬的段位跟张璁还有些差距,一时间愣住了。
不是说霍韬的政治敏感度差,而是因为霍韬不像张璁那样几乎知道所有的朝廷秘辛。
张璁作为皇帝身边文臣中的“准二号人物”,论地位,其实也就仅次于朱浩而已,甚至连席书都要往后靠一靠,所以他对皇帝身边的权力架构一清二楚。
他很清楚,黄瓒和唐寅一样都只是幌子,真正有实力左右皇帝意见的是朱浩。
连张佐、黄锦这些宦官都只能靠边站。
张璁道:“要么是首辅费阁老去信,要么是朱敬道,除了他二人,我实在想不出第三人。”
霍韬道:“经你这一说,好像阁臣去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一件事没必要分两拨人去做,若是陛下有意,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再或者是……”
“你想说谁?”张璁问道。
霍韬试着分析:“有没有可能……是川蜀那位?”
张璁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霍韬说的是杨廷和。
虽然杨廷和已经远离大明权力核心,照理说已经对朝廷无法形成实质性的影响,但随着左顺门事件发生,以及儿子杨慎被发配流边,杨廷和这个前首辅就一定甘于看到新皇这么乱来?
难道杨廷和就不能做出一些反击?
如果说杨廷和要影响如今在官场的人,无异于谋反,但要是暗地里给杨一清、谢迁等老臣写信,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璁道:“你或许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再者,以一个已致仕首辅的影响力,怎可能把手伸到那么长?”
在张璁看来,这件事挺扯淡的,杨一清跟杨廷和并不和睦,杨一清为何会支持大礼议,就在于其看不惯杨廷和等人的作为。
杨一清跟正德皇帝交好,他的派系包括了被杨廷和打压的王琼、王宪、王守仁这些人,在杨廷和执掌朝政时,这些人都被干了下去。
霍韬试探地问道:“如果是跟宫里人有关呢?”
张璁的气息有些不顺了。
“这种话,也是你我能谈论的?”张璁立即叫停了霍韬。
但其实这话也落到张璁心坎儿里去了。
霍韬的意思,如果单以杨廷和的影响力,或者以杨廷和的野心,没资格与新皇掰手腕,但要是涉及到张太后……皇帝于大礼议方面愈发过分时,谁知道是否有这种可能?
眼下新皇大礼议初见成效,大臣被压住了,看起来君臣之间和睦了。
但问题是,张太后一定会甘于给自己过继个儿子当皇帝,结果这个儿子却跑回去认祖归宗?
难道张太后不想把小皇帝给按倒,换个新的上来?
张太后所能利用的力量,一个是勋贵的兵权,朝中……自然不能指望现在那些阁老、尚书,当然要另辟蹊径,而杨廷和、杨一清、谢迁这些人,就有可能会相助其一臂之力。
就算杨廷和跟杨一清之间有矛盾,但只要是涉及到张太后的调停,那就未必了。
霍韬道:“在下也明白,如此说是有些难令人置信,或许背后的阴谋过多,但在下也不过是提出个想法。从去年陛下提出议礼后,宫里实在太过安静了,到现在寿宁侯和建昌侯都还没回京师……一直有人说要给寿宁侯加封昌国公,却只刮风不下雨,不见实际行动,太后就真的会忍气吞声?”
“嗯。”
张璁点了点头。
大礼议这件事上,张太后的行为的确太过反常,好像一切事情都跟其无关。
就算朱祐樘和朱厚照父子已经作古,可张太后毕竟活着,怎么说皇室的伦理大事,还是掌握在张太后手里面,而当初张太后之所以未能垂帘听政,更多是杨廷和等文臣的限制。
但现在张太后真要出来主持大局……
乃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暂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