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天雷?贼兵大多目不识丁,怎知天雷、天火为何物?贼兵初见我军中火炮,亦称其为天火、天雷。”
说到这里,孙传庭目光一凛,严肃起来,“恐被炮轰,不然不会说出这些胡话!”
孙传庭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他沉思道:“富平那边除了县兵和乡兵之外,也无其他兵马,县城只有几门万历年间的铜炮,不堪大用。
根据之前查探的消息,那边也没有什么大股流贼,只是流窜在乡野的小股匪徒,他们不可能有胆子攻打县城。也就说,这伙贼兵很可能是在野外遇袭......”
孙传庭抽丝剥茧,将这事揉碎了、掰开了。
猛然看向罗尚文,道:“此事不同寻常,命夜不收将那几个舌头压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那大军......”
“大军照常行进,不得迟缓,当务之急还是以剿灭马贼为主!”孙传庭下令。
“标下得令!”
罗尚文打马而去。
中午,夜不收押着几个舌头,来到了孙传庭那里。
孙传庭顾不上赶路,就在官道边上,对这些舌头进行审讯。
这些舌头被吓得不轻,胡乱说着一些话,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天火”、“天雷”等词语。
时不时还蹦出“四个人”、“一辆骡车”、“像是富户”等句子。
孙传庭将这些零碎的话语串联,也得知了一些消息。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攻打县城,而是在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地方遇到袭击。
他们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大队兵马,很有可能只是“四个人”加“一辆骡车”。
使用的武器也不是军中火炮,而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罐子,会燃烧的“大棒槌”。
这些消息并没有让孙传庭心中的疑惑消减,反而更加浓郁了。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全都是莫名其妙的话语,听上去就像是话本小说一样,难不成是黑脸张飞横刀立马,喝断了当阳桥?
四个人加一辆骡车,就能将好几十人打的七零八落?这不可能!
要是一个人这样说,倒也罢了,押送过来的这些舌头,几乎全都是这样说的,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无法,只能先将这些人看管起来,等澄城事情结束后再做打算。
澄城那边的事情已经很紧急了,前不久,澄城县来报,说混十万马进忠席卷了周遭村子,裹挟着百姓准备攻城。
不然,孙传庭也不会这么早出兵。要知道,孙传庭本来的出兵时间,是在六月下旬七月初,现在足足提前了将近一个月。
让人将这些舌头押下去,保证活命。
而后,孙传庭带着兵马接着行军,将此事先放下。
大军如林,行进在官道上。
孙传庭军令,“行军践踏青苗,重罪”,尽管官道两旁的田里荒芜的没有什么庄稼,依旧没有一个兵丁敢随意逾越。
......
太阳又开始在地平线那里徘徊,天边的大山拉不住它,一股脑往山下扎去。
平板车停在了一处荒村外,孙杰让梁五和赵大顶留下看着,带着陈虎走进了荒村。
荒村里面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些半边盖的土房子,低矮逼仄。
大多已经倒塌,面目全非,土墙嶙峋。
尚未倒塌的那些房屋,房顶上面不见瓦片,几乎都是一些发黑腐朽的稻草。
村子里面的道路,坑坑洼洼长满了荒草。
草中时不时跳出几只黄鼠或者野兔,瘦骨嶙峋的没有几两肉。
踩到了硬物,脚下不稳,打了一个趔趄。
站稳之后,孙杰凑过去一看,只见荒草堆下面静静躺着一颗早已变成白骨的人类头颅。
“嘶!”
孙杰吸了一口气,将头颅附近的荒草拨开。
一具零散的人性枯骨出现在眼前,早已经白骨化,上面布满了野兽的牙印。
一道明显的刀痕从额头一直划到颌下,许是刀不锋利,刀痕上有些许碎坑。
在周遭找了找,又发现了七八具大差不大的枯骨。
走遍整个荒村,零七杂八的又发现了十几具差不多的枯骨。
枯骨有大有小,最大的成人大小,最小的不过一尺来长,很明显是一个婴儿。
很多枯骨拼不回去,被周围的野兽撕咬啃噬,早已经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