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京兆尹先嘱咐不得酷刑,后头宫里还要派了长秋监的人来监审——那长秋监名为宫中内侍监,实为皇帝近身暗卫,头领的更是皇帝贴身宠臣,来了自然便是皇帝的旨意,这下是真不敢逼供了,可如这般温和反倒不好交差,只得分着囚室收监起来,轮番审问。
&esp;&esp;他们这当口忙着确认身份不提,御史台同大理寺还要来问口供同一应调案卷宗上书言事。皇城司里许多勋贵宗子,靠着族中旧荫谋个差事罢了,哪出过这些细活,自然是叫苦不迭,疲于应对。
&esp;&esp;正这么个当口,长秋监的头领中官领了两个盖着兜帽的人来了,一下倒唬得皇城司几个押司慌不迭地去将内官迎了来,便听这西人沉声嘱咐道:“贵人要进内中查看,烦劳押司清退左右闲杂。”他官话说得顺当,倒很有几分御前中贵人的样子。
&esp;&esp;几个押司一听便猜着后头贵人身份,一面又是忙不迭地应了声,一面又是带了人进去,撤了里头值守的、收押的、刑讯的各色吏员兵司,单只留下收监人等,才毕恭毕敬地拱手迎了贵人入内。
&esp;&esp;一面弓着腰身,还不忘偷瞄两眼兜帽底下贵人面相。
&esp;&esp;这小动作哪能逃过法兰切斯卡眼睛,他同后头稍矮些的兜帽人对个眼神,见着对方略微点头,便骂了一声:“好你这押司,怎好偷觑贵人?”
&esp;&esp;“是,是,下官不敢,不敢……”押司赶紧收了视线,低头待一行人走远了,才敢直起身子,又回前头公署给大理寺写卷宗去。
&esp;&esp;“我这下学得还行吧?”待彻底不见那几个押司了,法兰切斯卡才松了表情来笑。
&esp;&esp;“尚可,”皇帝也笑,“比才上任时候好得多了,不过你这金发碧眼的,想来这些人也没得认不出你的,便说得不好也没人敢反你。”她只微垂着头,并不摘了斗篷兜帽下来,半张脸隐在兜帽后头,从囚室铁栅后看去不过一个黑影罢了,“将兜帽卸了吧。”
&esp;&esp;这话却是冲后头第叁人说的。
&esp;&esp;那人是叁人中身量最长,本就显眼,听了皇帝这话,乖乖落了帽兜下来,露出一张秾丽的异族面孔,“现在可以了吧?”他辫梢耳垂上的各色首饰并没卸了,此时露出真容,倒华丽得与囚室格格不入。
&esp;&esp;前头的斗篷底下伸出一截玉色的窄袖来,绕进后头斗篷里去,握住了他手腕,“你自己看就好了。”皇帝声音不疾不徐,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些许。
&esp;&esp;阿斯兰手上没戴着枷,只脚上拴了脚镣罢了,走起来还有些金属的轻响,此时走在皇城司囚室中间,倒像是要给他换个监禁地方。
&esp;&esp;皇帝只说带他来看看部下,旁的事并不透露半分。此时也不多说话,只调整了步伐等他跟上去。
&esp;&esp;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sp;&esp;这囚室连廊颇长,一路行过来没甚转角,非得极远处才得转过墙去,又是另一条廊道。
&esp;&esp;阿斯兰忍不住左右张望,确有隐匿城中的部下混杂其间,见着他只张了张嘴,生生将呼唤咽了回去,撇开视线,不敢露了身份。
&esp;&esp;前头兜帽底下漏出一声笑来。
&esp;&esp;“你笑什么。”
&esp;&esp;“没什么,若无人替你认下这遭,那诛九族的行刺罪便得是你背了。”皇帝声音不低,两侧囚室中人也听得真切,“上一遭的活口只咬死了是你指派。”她手指收紧了些,才留起来的指甲便顺着力扎进掌心里去,“你可想好。”
&esp;&esp;这下才听得那铁栅里头传来一声低叱:“狡猾的中原人。”
&esp;&esp;皇帝不搭腔,手上松了些,仍旧引着阿斯兰往里去,直到行至尽头,才松了手,仍将身子隐在斗篷里头,“都看见了吧?禁军平时虽只是摆设,用起来的时候还算得用。”
&esp;&esp;“你想干什么?”阿斯兰实在猜不着皇帝卖的什么关子,索性不再同她纠缠,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别和我玩你们中原人那套弯弯绕绕的,我不懂。”
&esp;&esp;“自然是喜欢小郎君的意思了。”皇帝声音轻快,顺口调戏起小郎君来,“小公子生得好,性子爱娇,小娘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