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听见她沙哑的哭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被她背后拥抱着,他身体却很僵。
他轻轻垂眼就能看清楚自己手指上沾染上的血。
这一刻他有些不敢回头。
怕在她澄澈的眼眸中看见她恐惧害怕自己的神情。
可是她说她疼。
顾崇在衣服上把血丝擦干,主动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细手。
“顾崇...”她又在喊他名字。
薛芙圈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脸在他宽阔的背脊中,汲取顾崇带给她的安全感。
她很庆幸。
她说:“幸好你来了。”
她其实力量并不大,搁在他腰上的双臂只要他轻轻一挣就能逃开。
但顾崇很轻易就被她从悬崖边上拉回了警戒线之内。
他又擦了擦手,直到他觉得干净的程度之后,他调整好表情,转身去看她。
薛芙皮肤白嫩,稍微一磕碰就能留个印子。
更别说刚刚孙钰是一点没有留情下了狠手,所以脖子上用力掐出来的淤红更加明显。
她脖子上印了一圈指印,是凌虐的痕迹。
他抬手落在薛芙脖子上想看看她的伤口,但看见薛芙生理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想躲开他的触碰,这让顾崇又克制不住心里的愤怒。
他是真想让孙钰消失在这个世界。
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很快薛芙反应过来这是顾崇,她又主动凑了过去,让他可以抚摸到自己的颈项。
薛芙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他的名字:“顾崇...”
他低低应着,抚摸着她的脖子格外怜惜。
他说:“我带你去上药。”
除却刚刚的愤怒,此刻的顾崇脸上表情冷静克制到了极点。
他轻声安抚着她:“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委屈。”
他此刻表露出来的冷静,在她面前的温和,以及刚刚的愤怒,除此之外,薛芙还看见这些情绪深处顾崇的自责。
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了,因为有可以依赖的人,所以可以放肆委屈的哭。
薛芙的眼泪又将顾崇克制的冷静全部撕开。
他手足无措的抬手给她擦眼泪,粗砺的指腹反而把她的眼角刮得更红。
他温声哄她:“是不是疼了?我背你下山去看村医,好不好?”
“不哭了。”
他将她冒出来的泪一点一点擦干,黑沉沉的瞳孔注视着她。
顾崇哄人不像薛芙,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他哄人哄的很笨拙,说不出什么甜蜜的话。
但就这么笨拙的语言,又让薛芙喉咙呜咽了几声。
顾崇想哄着背她下山的时候,左边的树林有了动静。
顾崇看过去,是顾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顾斐原本白净的脸现在涨的通红,生怕来迟了。
他刚刚下山找人时,想着哥哥还没回家,想去找队长的。村里队长说话最为管用。
不过顾斐运气好,刚跑到山脚下就碰见了从县城里回来后往山上走来找他们的哥哥。
哥哥见到只有他一个人下山,急匆匆、一脸焦灼着急的样子,蹙紧了眉头,问他姐姐呢?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她还在山上?
顾斐见到哥哥后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急得都快哭了,飞速地说完了刚刚山上撞见的时候,说姐姐现在还留在那儿。
他话还没落地,哥哥就已经大步往山上跑了。
哥哥跑得快,他跟不上。
但顾斐想,快点好,快点跑过去就能快点找到姐姐。
顾斐终于赶到这里,一到地儿,他就看见埋在哥哥怀里哭的薛芙姐姐,抱着姐姐一脸镇定的哥哥,还有那边晕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孙钰。
顾斐想,哥哥及时赶到了。
他终于吐了口气,安下心来。
不过顾斐眼神好,他看见姐姐脖子上那再明显不过的指印,心里一寒,视线转到那边孙钰满脸鼻血的脸上。
顾崇是很少会说这种软话的人,所以他一说,薛芙就融化了,乖巧地爬上了他的背,搂上了他的脖子。
下山路上,顾崇走得又快又稳当。
他没怎么开口说话,薛芙也难受得不想开口说话。
薛芙低头贴到了他的颈侧,抱紧了他。
她被顾崇背过几次了,似乎也已经熟悉了他的宽肩阔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