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澈步入房门前,将大氅递给了门边守候的小青,而小雨则手捧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与碗筷,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花瑾眉头微蹙,虽然她晚上没吃东西是肚子饿,但一想到那鸡汤背后的深意,便瞬间没了食欲。
苏云澈的屋内,原本空旷的左侧窗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软榻,上面已经铺好了棉被与枕头。
小雨小心翼翼地将鸡汤置于桌上,随后与小青各自为苏云澈与花瑾盛满一碗。
汤的味道很好,没有丝毫腥膻,反而带着一丝甘甜。
然而,花瑾只是勉强喝了一碗,即便肚子再饿,也再无胃口。
苏云澈同样未动第二碗,他示意小青与小雨退下时,两人望着那几乎未动的鸡汤,面露难色,却也只能无奈收拾碗筷离去。
窗外,明月渐被云层遮掩,微风轻拂过紧闭的窗棂,室内随之添了几分寒意。
花瑾将喝鸡汤时脱下的外衫重新披上,坐至茶桌旁,翻阅起从苏云澈处借来的兵书。
书中所述,皆是如何利用人心之弱,以智取胜之道。
花瑾原本以为兵书会枯燥乏味,却不料她越看越着迷。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悄然过去。
花瑾看完最后一页后,轻轻合上书卷,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苏云澈所在的案桌。
自借书之后,两人便未再交谈。
苏云澈的背影挡住了半张桌子,使她无法窥见他的动作,只见他拿着笔却又不像在写字。
出于好奇,或许也是无聊使然,花瑾决定悄悄靠近苏云澈。
她踮起脚尖,终于得以越过他的肩头,一窥究竟。
只见苏云澈正专心致志地描绘着一幅画作,画中是一株繁花似锦的树木。
微风拂过,花瓣轻舞,如同蝴蝶般飘落,树下一条小河潺潺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片片花瓣,向远方延伸。
他细心勾勒着树干上的每一条纹路,那些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让树更加栩栩如生。
花瑾看得入了迷,连苏云澈转头望向她都未曾察觉。
“你没事可做吗?”
苏云澈突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花瑾被吓了一跳,慌忙举起手中的书。
“呃,月儿已经看完了书,想再向您借一本。”
苏云澈审视着她的神色,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不过他没有拆穿,只是淡淡道:“我房里没别的书了——你若困了,便去歇息吧。”
花瑾自然不愿先睡,一来怕梦中失言,二来她一个姑娘总是在男人面前睡着成何体统。
“月儿还不困。”
她边说边在案桌旁的空位坐下,注意到苏云澈的墨碟里的墨要没了,“月儿帮您磨墨吧。”
苏云澈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叹了口气,继续他的画作。
室内再次回归宁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与花瑾轻柔的磨墨声交织在一起。
苏云澈对每一根枝条都精心雕琢,力求完美。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烛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如同黄昏时分天边那抹橘红色的余晖。
花瑾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画作移至他的脸庞,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容颜。
看着顺眼又不平平无奇,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刻师所刻画的艺术品,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却又不显张扬。
墨已磨好,但她却舍不得打断这份宁静,只是拿着墨条假装在砚台中轻轻画圈。
然而,墨终有用完的时候,苏云澈抬头与她对视,两人皆是一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烛火不再摇曳,窗外万籁俱寂,唯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花瑾手中的墨条滑落,她慌忙低头拾起,幸好未落入墨中。
苏云澈移开目光,放下笔杆,将墨碟递至她面前。
“墨水没了。”
“啊,是!”
花瑾手忙脚乱地将墨水倒入墨碟,翠绿的砚台再次被浓厚的墨色覆盖。
她心中暗恼,自己为何总是在苏云澈面前失态,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张太过吸引人的脸庞吗?
她双颊微红,暗暗咬着下唇,心中既懊恼又羞赧。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苏云澈心中的形象,或许早已在那次偷戳他脸颊时被毁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苏云澈才对她多了几分宽容与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