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刚下了朝,依例去给太后请安。
在御辇行到宫道转角处时,忽看到一群人在慈宁宫门口围着,常氏也在其中。
他不欲惊动,打了个手势,示意轿辇停下。
然后就看到了一场好戏。
常氏对面的女子穿着一身浅色素服,发髻也是松松挽就,只用了几朵簪花固定,腰肢盈盈一握,柔柔弱弱的,身旁也只跟着一个宫女,看着就很好欺负。
若不是亲眼得见,他无论如何也很难相信,她三言两语,能将一向飞扬跋扈的常氏吓得脸色都变了。
他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以至于他有些怀疑,这一场好戏,到底是他正好撞上的,还是有人刻意设计?
所以,他过去的时候,余光格外留意了一下瓜尔佳氏。
虽然她跪在地上低眉垂目,但他在看清楚她的容颜后,还是不由得顿了一下。
她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至于具体美在何处,这个审美标准是什么,雍正也说不太出来。
就是瞧着舒服罢了。
如同两幅相同的古董字画放在眼前,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哪个是真品,没别的,就是眼缘。
直至这时,雍正忽然发现,自己对瓜尔佳氏的记忆竟格外清晰,无论是服饰打扮,还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鉴于瓜尔佳氏现有的身份,还有之前海东青的事,他本该防备一些的。
苏培盛见雍正半天都不说话,不知在沉思什么,试探性的道:“陛下,要不奴才去敲门,传人出来问问?”
这几树梨花,他瞧着也奇奇怪怪的。
哪儿有梨树二月初就开花的道理?
他只恨不得将瓜尔佳氏叫出来问个究竟,雍正却是个心里越起疑,面上越不露声色的性格。
雍正想也未想便拒绝道:“不必。”
他招手将苏培盛叫来,附耳吩咐了几句话。
御辇在乾西四所门口停留了片刻,就立即离开了。
…………
“砰砰砰!砰砰砰!”
云墨看向苏沐瑶,道:“小姐,又有人敲门。”
今天她们乾西四所可真热闹啊,本以为敬事房的人是最后一波,他们走了,就该安静下来了。
没想到这大晚上的,还有人来。
苏沐瑶道:“去看看。”
云墨答应着,去开了门,在看到大门口只站着一个手持拂尘,戴着顶戴花翎的笑眯眯的太监后,她眼里浮现出一丝诧异,往苏培盛身后看了看。
“怎么就你一个?”
她惯性以为,眼前的太监和之前尚膳居、广储司、敬事房的三波人一样,也是内务府的管事。
但别的管事都是带着手下成堆来的,他却是单蹦一个,就很奇怪。
苏培盛眼里划过一丝深意,缓缓开口道:“那姑娘以为……还有谁呢?”
云墨摇摇头,并未多想,道:“你跟我来吧。”
一路领着苏培盛进了院。
苏沐瑶正站在廊下喂鸟,苏培盛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太常在。”
苏沐瑶笑道:“公公是?”
苏培盛按着预先准备好的话,回道:“咱家是钟粹宫的,我们娘娘适才路过御花园时,看见您宫里的梨花开的正好,故派奴才上门来讨要一枝,好拿回去放在房里插瓶赏玩,不知您可否割爱?”
原来是为了这事。
云墨好笑道:“我刚才还以为您是内务府的呢。”
转头犹豫的问道:“小姐……”给不给呢?
她记得钟粹宫是年妃的住处,据说年妃是现任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哥哥年羹尧又是朝廷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要是不给的话,会不会得罪人?
苏沐瑶远不至于那般吝啬,笑道:“公公客气了,什么割不割爱的,几枝梨花罢了。”
云墨便带着苏培盛去了东跨院,踮起脚尖,挑了一个开着许多梨花的树枝剪下来,递给苏培盛,问道:“这枝可以吗?”
“咱家看看,”苏培盛点评道:“这枝有点粗了,娘娘的宫里都是细口的花瓶,劳烦姑娘往高处挑一枝。”
云墨只好搬过梯子,再去给他找。
苏培盛闲谈一般的搭话道:“现在才刚二月,你们宫里的梨花就开了,倒真是桩奇事。”
“可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