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掐了掐自己,确认不是在做梦。
原来吵醒她的不是蝉鸣声。
忽听着那人声音,竟觉得有一丝熟悉……
好像……是左斯年。
李安棋微微蹙起秀眉,随手披上一件淡蓝色罗衣,莲步轻移,缓缓踱出门外。
黑影瞧见李安棋出来,兴奋地从倒挂着的屋檐飞落而下,在如水的月光下朝李安棋走来。
左斯年笑容璀璨如星,仿佛能照亮黑夜。
“李安棋!你还没睡啊!”他用极小的气声同李安棋道。
李安棋一时有些无语。
不是他把自己吵醒的么?
李安棋警惕看了看四周,小声问他:“这么晚来找本宫,什么事?”
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
李安棋的肤色宛如芷草般凝白细腻,墨黑如瀑的青丝垂落而下,宽大的蓝色罗衣轻轻罩着她的娇躯。
在月色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去。
左斯年的目光,紧紧锁住她那如画卷般的远山眉和灵动澄澈的杏眼,仿佛丢了魂一般,痴痴地凝视着。
他缓缓抬起手,心中满是为她拂去那几缕挡住眉尾青丝的冲动。
却在李安棋与他对视的那刻。
他心中骤然涌起一阵慌乱。
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干什么?”李安棋察觉到一丝异样。
“哦哦……”
左斯年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迅速将抬着的那只手顺势放到脑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本公子日思夜想,实在担心。所以……想着过来看看你。”
说到最后,他目光露出一丝窘迫,脸颊也似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
虽然左斯年时常嚷嚷,要等她与骁王和离,要她做他的小妾……总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但自从沧溟山庄一行回来后。
在李安棋的心中,早已将左斯年视作了朋友。
她不声不响,重新回到卧房。
“诶!”左斯年下意识以为她要赶自己走,急切想要叫住她。
结果没一会儿。
李安棋双手抱着一坛香君兰,再次出现在左斯年面前。
“喝两口?”
不知为何。
自从她来到骁王府之后,便好像渐渐喜欢上了喝酒。
凌晔的离开,老太太的去世,靖国府的湮灭,李安修的苦楚……
周围一切变得太快。
她并非不痛,而是足够坚强。
只有在喝酒的时候。
她似乎才能抚平心底的疮疤,短暂地忘却那些伤痛和烦恼,在那片刻的沉醉中寻得一丝慰藉……
左斯年骤然笑开:“好!”
半晌后。
骁王府荷花塘附近的轩馆屋顶之上。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飒爽英姿,另一道淡蓝色的倩影婉柔秀美。
在皎皎明月的映照下。
两人举杯碰酒。
李安棋一只手抱着膝盖,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嘴角上扬,弯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明亮笃定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荷塘月色。
仿佛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周围的一切人和事,无比享受着这一刻的自由。
宛如一只挣脱束缚的鸟儿,尽情沉浸在这宁静美好的氛围之中。
“在想什么呢?”
左斯年紧紧盯着李安棋的神情,好奇发问。
随后仰头,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十二岁前,我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样子。”
李安棋徐徐道着,仿佛在怀念遥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