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看着沈子瑜,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
“这砣矶砚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原本价值千金,我才花了五百两银子就买到了手,已经算是占了便宜。你现在要将这五百两还给我,难不成是想将这砣矶砚要回去?”
沈子瑜似乎觉得李安棋的话饶有趣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强求,将银票重新放回衣中。
“那就,多谢贵人了。”
李安棋将目光投向沈母:“听沈公子说,您家是凉州沈家的后人。”
沈母微微颔首,笑容带着些许苦涩,同时也带着大族没落后的最后一丝尊严。
“没错,如今沈家就剩老妇和子瑜二人。家族寒酸至此,让贵人见笑了。”
“哪里。”李安棋淡淡一笑,看一眼沈子瑜,“沈公子安贫乐道,非常人所能及,将来必成大器。”
沈母喜笑颜开:“借贵人吉言,这孩子,从小也没啥擅长的,就是会读几本书。”
李安棋再度看向沈子瑜:“沈公子是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正如娘亲所说的。”沈子瑜笑着点头,眼中闪着坚毅的光:“小生不才,唯有通过科举考取功名,方能成就祖辈遗志!”
李安棋心中泛起一阵莫名心酸。
她忽然想到了没落的靖国府。
但靖国府与凉州沈家不同。
一个是惨遭快刀抄家,一个则是隔代降爵而逐渐没落。
李安修被贬为庶民的同时,也被剥夺了参加科举的权利,这辈子已失去了再次振兴家族的唯一机会……
他是李家嫡子,从小到大一直将家族责任放在首位,将自己的个人向往放在次位。
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听从家族安排,迎娶左斯芸。
难怪那时,他会性情大变。
他心中的悲戚、痛恨、无力……恐怕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想到这里,李安棋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见李安棋愣神着发呆忽然眼眶红了,沈子瑜有些惊诧。
“贵人?”
李安棋回过神,微微勾起嘴角,起身同沈母和沈子瑜屈身行礼。
“祝沈母心愿得成,沈公子金榜题名!”
沈母和沈子瑜皆是一愣,连忙起身,神情凝重且感恩地,同李安棋回礼。
“多谢贵人……敢问贵人尊姓大名?”沈母含泪问道。
“骁王府侧妃,李安棋。”
“啊!”
沈母和沈子瑜急忙欲磕头行礼。
“参见侧妃娘娘!”
“沈母、沈公子快请起。”李安棋忙将两人扶起。
她微微勾唇:“本宫今日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骁王府找本宫。”
沈子瑜喜笑颜开,肃然拱手:“多谢娘娘!”
离开沈家母子的小屋后。
李安棋又前往秀云斋。
尚未走近。
李安棋便远远望见。
坐在轮椅上的李安修,正浅浅微笑,和左斯芸一起,同来往的客人们拱手聊天。
恍然一瞬。
李安棋忽然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的兄长,已经好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容了。
看到李安棋来到秀云斋。
李安修和左斯芸皆眼眸一亮。
李安修推动轮椅向前滚动一小段距离,来到李安棋面前。
“娘娘。”
李安修同李安棋拱手,左斯芸则屈身行礼。
“兄长。”李安棋微微笑着,同二人点头,“嫂嫂。”
见李安棋新奇望着李安修,左斯芸笑着解释道。
“前些日子,夏先生因为生病告了几天假,我便叫他来顶几天账房。自那以后,他便像是帮忙帮上瘾了似的,隔三岔五的就过来。”
李安棋看着面前一对璧人,打心底感到一丝欣慰。
“兄长恐怕是觉得待在宁安庄太闷。这里人多,热闹。”李安棋看了看门庭若市的秀云斋。
李安修点头,低头浅浅一笑。
左斯芸渐渐收起笑容,温和同李安棋道:“上回老爷……”
“嫂嫂不必多言,父亲的事,本宫心里有数。”李安棋依旧面带微笑,不容拒绝地打断左斯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