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之后,北方迎来了最冷的一个月,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风大,低温,地面积雪不化,呈现出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严寒景象。
腊月二十八这天,眼瞅着快过年了,姚秋月给孩子换上新做的衣服和婴儿帽,给掌心宽的小脚套上袜子,这是一套大红色的小袄子,絮了厚厚的鹅绒和棉花,宝儿本来就长得白白嫩嫩的,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帽子,更显得水灵可爱了。
姚秋月给孩子收拾好了,便看到她含着手指看自己,圆圆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姚秋月看着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忍不住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哎呀,我的小宝贝……”
姚秋月自己也特意换上了一套体面的衣服,将头发梳梳整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屋檐下的篮子就出了门。
篮子里是一壶羊奶,还有几颗苹果,这都是唐实一早就准备好的。
她出门时,正好碰见了洗完衣服回来的三嫂侯松梅,侯松梅瞥了眼她手里的篮子,笑道,“弟妹是要回娘家?”
“对,想带着宝儿去给我爹娘看一看。”
“是该让他们老两口见见自己的外孙女,快去吧,刚好今日雪停了。”
虽说雪停,但外面还是冷得很,姚秋月刚出门,迎面吹来的风雪冻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把孩子的小手塞进自己怀里,确定不会冻到孩子,才放心地继续往娘家的路走了。
姚秋月的娘家茂山村离绿水村大概就是五里地左右,但雪路难行,加上她抱着孩子另一只手还提着东西,便耽搁了些,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娘家的村子里。
姚父是个铁匠,这年头的手艺人吃香得很,家底也算殷实,老两口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才得了姚秋月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万般宠爱,还供着她上了高中,如果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姚秋月大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唐实的。
姚秋月刚抱着孩子出现在村子时,便碰见了几个认识的,姚秋月虽然名声不好,但毕竟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平日里又温柔文静的,嘴也甜,见了长辈就一口一个叔叔婶婶的喊着,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凑上去打个招呼。
他们看着姚秋月抱在怀里的婴儿,“哟,这娃娃长得真水灵,瞧这个眉毛眼睛,简直跟秋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也一定跟秋月一样是个大美人。”
他们自然而然的把唐宝儿当成了姚秋月刚生的女儿。
反正这年头生个孩子也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晃眼的事。
不少妇女要临盆了,还干着挑水、洗衣烧饭、种地的活计呢。
姚秋月也没有过多解释,微微笑道,“婶子们,我有段时间没回娘家了,先去找我爹娘了。”
“好好好,你娘估计正念着你呢。”
姚秋月到娘家时,姚母正在院里切着一颗老南瓜,看着闺女回来,忙把菜刀搁下迎了上去,老泪充斥着眼眶,“我的囡儿,娘可想死你了,雪路难走想必这路上吃了不少苦?怎么瞧着瘦了?是不是在那唐家吃不饱穿不暖?”
“若不是那个杀千刀的田佳明……”想起那个抛弃了自己闺女的男人,姚母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菜刀剁了他解恨。
姚母一开始就不愿意让姚秋月嫁到唐家,唐家人口多,万一妯娌相处得不好,再碰上一个拎不起的婆婆,那就有得苦头委屈受了。
要不是看那唐实为人还算靠谱,加上闺女自己愿意,说不想当一辈子老姑娘,她才松口让姚秋月嫁了过去。
姚秋月及时地打断了母亲,“娘,唐家又不是那种揭不开锅的人家,怎么会吃不饱穿不暖呢,你就别想这么多了,我在唐家日子过得挺好的,唐实对我好,婆婆也是个开朗明事理的。”
“我现在是唐家的媳妇,至于那个人,我早就把他抛在脑后了。”
“这娃娃是?”姚母自然是从闺女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她怀里抱着的女娃娃。
姚秋月将手里的篮子搁到地上,“娘,你看这孩子是唐实前阵子办事回来的路上,在黄河边上捡的,我和唐实给孩子取了名字,大名叫唐絮,小名叫宝儿,打算以后就留在身边养大了。”
姚母擦了擦眼泪,才从闺女手里接过孩子,也知道这年头丢弃的女婴数不胜数,往那河边一放,命好的被人捡回去养着了,命不好的饿死冻死了,或者一阵风给滚进河里了,也是常有的事,想着明明是这么水灵可爱的娃娃,就因为是个女娃,便被人抛弃了,心里不由得生起了几分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