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苦笑连连,在来之前就预算到肯定会发生这种情况,毕竟把人家丈夫给杀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唐婉肯定心有芥蒂。
之前耶律南仙误以为自己杀了她爹,冲动之下一剑向自己刺来,与之相比,唐婉已经是非常克制的了。
想了想,宋青书再次开口:“北静王确实是因我而死,这点我不否认,但北静王所做的丑事,唐小姐必然有所了解,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其实哪有什么对错,一切都只是立场和利益的对立,一个想当皇帝,另一个……也想当皇帝,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是胜利者,一个是失败者。
宋青书继续讲述:“实不相瞒,我在之前曾遭遇过刺杀,还传出过身死的谣言,而那起刺杀的发动者,正是北静王赵士程,他收买了我身边一亲近之人,欲置我于死地,我也只是被动反击。北静王野心甚大,先是撺掇郭靖等人谋朝篡位,害死了皇帝、太子,后又大量清除政敌,血洗朝堂,企图称帝做皇,最终落败亦是天道轮回,与人无尤。唐小姐蕙质兰心,应当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唐婉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对于丈夫的野心,她早有察觉,也暗中劝过他数次,不想他参与皇位争夺,平平安安过一生即可。因为政治斗争太过凶险诡谲,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她不想丈夫落得那样的下场。可惜北静王布局多年,暗线无数,野心勃勃,岂会听一介妇人的劝说,依旧一意孤行。
唐婉只是一妇道人家,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祈祷丈夫能及时悬崖勒马,抽身而退,而对于最坏的下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因此,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此时看着这个“杀夫仇人”,唐婉没有太多的恨,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与无力,无奈命运的凄凉,无力改变这一切。
她终于开口了:“士程他确实做了很多坏事,最终亦是自取灭亡,一切与齐王无关,妾身也不敢对齐王心存怨恨,只是不知齐王此行究竟所图为何。”
话语中蕴含一股淡淡的凄凉。
宋青书意外地看了唐婉一眼,有些震惊于她的深明大义,心中激赞,果然是一个好女子!
宋青书从陆游身后走出,递给陆游一个安心的眼神,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唐婉说道:“唐小姐,将你安置在这里是我的主意,一是不想你无故枉死,二是因为我跟务观兄是生死之交,对唐小姐的人品才学亦是钦佩不已,实在不想看着二位凄苦一生,故此,我想在这里做个媒人,希望两位重归于好。”
瞥了陆游一眼,唐婉淡淡回道:“原来竟是公子的安排,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恕命之德,不过我已是未亡人之身,与……陆先生早已缘尽,相见便是陌路,公子纵然身份高贵,也不该插手我们的私事。”
陆游又是一阵心痛,眼前佳人曾与他举案齐眉,互誓白头偕老,如今却是“陌路之人”。
“未亡人?”宋青书轻念一声,“那不知唐小姐是因难忘北静王之旧情,还是惧怕世俗人的看法。唐小姐乃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应当不会在乎那些俗人的看法。若是前者的话,北静王虽对你有情,但陆兄亦对你有情,北静王已经死了,我观唐小姐依旧对陆兄怀有情义,何不尝试一下接受陆兄的思爱、愧疚之情,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话音落下,宋青书斜目,看了一眼陆游的神情。
陆游双手紧握,目中尽是哀求与期盼。
唐婉凄凉一笑:“我虽丈夫亡故,可陆先生家有贤妻,此时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哪怕被逐出家门,哪怕嫁给他人,哪怕北静王对她很好,她对陆游依旧还有情,不然后世也不会有那一场爱情悲剧。可那又有什么用?陆家已经有了新媳妇了,她的心也已经碎了。
看着唐婉悲痛的神情,陆游心中更痛,几乎欲张口而出:“婉妹,我愿为了你而休妻。”
可那句话根本说不出口,他虽对唐婉情深意笃,可他的现任妻子王氏,自嫁过来后便安分守己,孝顺公婆,对他亦体贴入微,他怎么可能说出那种无情无义的话。
宋青书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这也好办,唐小姐既然知道我,那也肯定知道宋某没别的特长,就是家中妻妾众多。”说到这里,宋青书罕见的脸红了一下,继续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太过常见,只要唐小姐不介意,完全可以让陆兄再把你娶回去。陆兄新娶的王家小姐性情很好,也对陆兄情感深重,必定不会介意的。”
“自己是不是太缺德了,有这样劝女子的吗?”宋青书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