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草原骑兵擅长野战,攻山攻城皆非其所长。我们粮草充足,若据山而守,他们未必攻得来。”
紫光王平日里对张秀才的一番礼遇信任,终于撕开其装点门面的假象,暴露出真面目:“你这酸秀才何尝知道野利人的厉害和残暴!除了天柱大将军苏崴,朝廷还没有谁打败过草原五部,数月前野利人犯境,连县令和郡守都闻风而逃,野利骑兵过处,千里白骨、鸡犬不留。若不是野利人走了,我等哪敢在此聚义?”
张秀才还是苦劝,无奈紫光王执意要跑,准备带着队伍去投奔修容郡的另一支农民军。
在紫光王的带领下,这群农民军带着家属、人马、粮草、辎重,慌慌张张往修容跑,夜经一条山谷,霍然间鼓声大作,喊声震天,滚木从两边山坡轰隆隆地滚下,无数石头像下冰雹般凌空砸下。
黑暗无光的山谷里,农民军慌了阵脚,如同溃巢的蚂蚁般乱闯乱撞,互相踩踏而死的、被滚木石头砸死的、被惊马踩死的,密密麻麻的尸体填满了山谷。
紫光王洪老二大声地吼叫着,却没能稳住阵脚,只好自己逃命。他带马凌空跃起,踩着数人的肩膀,挥舞着一杆丈八长矛,挡开滚石落木,向谷口奔去。
出了谷口,他马不停蹄地往大道奔逃,却听见身后蹄声如雷,回头一看,有十来骑追了来,当先一骑风驰电掣,速度极快,月光甚至能看到骑士头盔下炯炯有神的双目。
洪老二突然感到背心有寒意袭来,不及多想,长矛在他臂间旋转,反手一撩,“铛——”一道刺耳击声,洪老二只觉虎口剧痛,手长矛被震飞出去。
接着耳畔风雷声过,那骑士已经策马掠到身旁,同时一片刀光横扫过来。
刹那间,洪老二半边身子被劈开,剩余的半边身体还在马背往前飞驰。
奕六韩在喷溅的血雨里飞速提缰,凌空拨转马头,对随后跟来的一骑说:“他的马是一匹神骏,去追回来。”
然后他自己先策马回到山谷里,百只火把将山谷照得亮如白昼,可以清晰地看见山谷里横七竖八的人尸、马尸,以及被丢弃满地的辎重、兵器和满满数车的粮草。
头领括廓尔正率领几百个野利青壮一齐将山谷里的粮草、兵器、辎重往玉井山搬。
见到汗王回来,括廓尔前来请示,那些一息尚存的人,如何处置。
火光下,奕六韩眸底闪过不忍之色,但他一咬牙,断然下令:“若是男人,不管有没有救,全部杀死。若是女人,不可救治的杀死,可以救治的,带回玉井山救治,然后论功分给将士们。”
得了令的野利青壮们开始了大清洗式的tu
sha。
几个野利人正从一辆倾倒的豪华马车里,拖出紫光王的两位受轻伤的夫人,突然听到有ren
da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有人懂汉语吗?”
车底爬出一个头束幅巾、广袖长袍的书生,他除了额头微有血迹,似乎毫发无伤,一边爬出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不听我的劝,不听我的劝,我早说过这帮泥腿子成不了大器……”
野利人的屠刀正要挥向他,只听奕六韩一声大喝:“慢着!”
书生蹲身抱头,听见这声吼叫,方才怯怯地将头微微抬起,只见火把照耀下,野利人簇拥着一个满脸是血、因而显得有些狰狞的高大男子走过来。
“喂,喂,你是头头吧?你们有人懂汉语吗?替我告诉你们头头,我是张秀才,不得已屈身贼窝。我有满腹谋略,可惜未遇明主……”
张秀才唠唠叨叨的时候,奕六韩走近他,将他下下打量,忽觉此人有趣,双手叉腰,放声大笑。
张秀才怔住,愣愣地瞧着野利人的头目在那大笑。
笑罢,奕六韩用汉语说:“我是野利人的右贤王。”
张秀才一听这人开口是一口地道的微带高临口音的汉语,摆摆手:“你才不是什么右贤王,不晓得你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右贤王。什么右贤王的大军,洪老二那竖子信,我可不信。洪老二的斥候胆小如鼠,哪敢靠近你们。你们只需以树枝扬尘、大张旗帜,让你们的人马走一趟,再从山脚绕回又走一趟,即可制造千军万马的假象,我猜得对不对?至于撤营后的灶坑,那更是可以作伪,古有孙膑减灶,如今你反其道而用之,哼哼,骗得过洪老二,可骗不过我!可惜洪老二怕你们野利人像怕狼……”
“我们野利人是狼,草原的狼。”奕六韩龇牙咧嘴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雪亮地闪耀于一脸血污,“你不怕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