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来啦)
篷屋里,奕六韩走了,苏葭湄有点失神地站着发呆,眼神缥缈。
一阵寒风吹进来,灯影摇曳,苏葭湄冷得打了个哆嗦,这才注意到,一个袅娜窈窕的身影,蹲在地收拾一地陶瓷碎片。
望着那纤秀的身影,苏葭湄幽幽地问:“你叫婉儿?”
女子站起身,低声答道:“奴婢全名甘婉蘅。”
“甘……婉……蘅,‘婉兮娈兮’,‘怀兰蕙与蘅芷兮’……好名字,你抬起头我看看。”
甘婉蘅一抬头,苏葭湄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方叹息道:“你生得这么标致,我怎敢留你为奴为婢。”
“夫人真是折杀婉儿。夫人气度高华,饱读诗书,能伺候夫人是婉儿的荣幸。”
“你怎么会身陷贼窝的?父母亲族现在何方?”
“婉儿自幼丧母,父亲乃是河谷郡府的主薄。十五岁那年,郡守将我纳为第四房夫人。去年,他因犯事被下狱,不久死在狱。我回到娘家,谁知父亲不愿收留,又将我嫁给新来的郡守做小妾,岂料他家正室不能相容,动辄打骂。后来野利人入侵,郡守弃郡逃跑,他家夫人不准他带我走,将我扔下。我父亲也跟着他们跑了,不管我的死活。后来农民军攻入府衙,紫光……洪老二他霸占了我……”
苏葭湄起初听得惊心动魄,同情与怜悯溢满胸口。但她随即冷静下来,目光里有了审视的意味。
不可轻信她的一面之词,苏葭湄心想,这女子容貌出众、口齿伶俐,如此蕙质兰心,不至于会像她说的那么悲惨。
心里警醒着,表面却作出被她打动的样子,苏葭湄用同情的口吻说:“姐姐的命运太多舛,以姐姐的才貌,可以做我王的第三房夫人了,姐姐若有此意,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甘婉蘅连忙惶惶不安地跪下:“奴婢绝无此念,只愿为夫人做牛做马,请夫人明鉴。”
苏葭湄语声诚挚:“我是真心问你。我不是那起不容人的妒妇,你若有心侍奉我王,我替你去说项说项。”
甘婉蘅还是跪着不起,连连摇头:“奴婢绝无此念。此身辗转多次,漂泊无依,只愿从此得在夫人身边备役洒扫,安稳度日,于愿足矣。”
“可是你这般容貌可埋没了……”
“奴婢虽有容貌,然则身侍多人,脏污不堪,岂敢玷污大王。夫人能不弃卑污,收我为奴,已是莫大恩典,婉儿岂敢有非分之想。”
苏葭湄眼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想,这女子真会说话。
苏葭湄随即肃了容,以郑重的口吻说:“既然你无此意,以后安分守己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
甘婉蘅连忙叩拜:“多谢夫人,夫人贤惠仁慈,必有大福大禄。我能侍奉夫人,将来也跟着沾光了。”
苏葭湄听着这恭维话,心的冷笑和警惕更深:这个甘婉蘅,绝非易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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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大宴安排在聚义厅,厅燃起了百只熊熊的火把,照得亮如白昼。
几个负责安排席位的野利人正在厅争吵不休。
最高最华贵的椅子只有一把,面铺着虎皮,这只椅子从前是洪老二的专座,现在自然是汗王的位置。
仅次于这把椅子的,还有八个铺着豹皮的椅子,王座稍小、做工稍次。是以前洪老二手下八个将领的座椅。
现在自然是五大头领和汗王两位夫人的座位。
问题来了,到底是将汗王的椅子放在正,两位夫人的座椅放在他的两侧。还是将汗王和公主的座椅并排放在正,将汗王另一位夫人的椅子放在汗王侧下方?
“当然是将汗王和公主的席位并列,汗王是我们的王,公主也是我们的王。没有公主,汗王能得到我们一千野利人的拥戴?”一名野利人说。
“你这话不对了,没有汗王,公主也是个虚名,一个女人能带我们成啥事?咱们野利部现在在哪?已经纳入疏勒部了!咱们的公主,若没有汗王,这会已经是室顿可汗的继室了。”
“已经纳入疏勒部的,那已经是疏勒人,不是野利人了。现在,只有我们这一千多人才是真正的野利人。我们是野利部的子民后裔,公主是我们野利部的王室血脉。”
“嘿,还野利部呢,你还想着回草原吗?我听说汗王是梁国四大豪族的叶氏子孙,汗王为我们解决了今冬的粮食问题,接下来他要认祖归宗,然后让我们跟着他去叶氏宗族的分封之地,让我们在那里开荒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