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昌军营位于定昌城外,数座巍峨青山在暮色里勾勒出苍莽恢宏的暗影,像幕布般衬托出山下大片绵延如垒的营帐。
奕六韩一行人到达时,营刚刚用完晚饭,几个锦衣华服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正在辕门外蹴鞠,突然看见奕六韩一群装异服、头式怪的人,都停了下来,抱臂看热闹。
其一个身穿杏黄织锦长袍、腰束玉带、唇红齿白的公子哥,色眯眯地笑着对身旁伙伴说:“喂喂喂,你们看到那个戴金色发带的美貌姑娘了没有?”
“哈哈,玹哥儿家的胡姬被下去了吧?”
“只怕不一定,玹哥儿家的胡姬,胜在身段好,屁股翘,所以玹哥儿最喜欢hou
式……”
“这个胡姬身段也不赖,喂,她下马了,快看她屁股——也够翘的!”
“胡女屁股都翘,你们这不懂了吧……”
“是啊,玹哥儿最懂,我们哪有玹哥儿见多识广!”
歌琳刚下马,感觉到那群人猥亵的目光和yin
dang的笑声,十分不悦,转头问侍女玛吉:“他们在说什么?”
玛吉嗫嚅着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委婉地翻译了一下。
歌琳大怒,从马鞍旁取下马鞭冲了过去。
“咦,美貌胡姬过来了!”一个锦衣公子叫道。
“美人,你来跟我们玩吗?”
“我们这有八个爷哦,你伺候得过来吗!”
“我们是定昌城小八龙!”
八个锦衣公子一溜儿摆开yin
dang姿势,突然一道刺目电光如金龙出水,呼啸着破空而至。
淫邪的笑声刹那间被一叠声的惨叫替代,一根普普通通的马鞭被歌琳挥舞得宛如灵蛇,鞭影重重,神出鬼没,鞭影过出,无不皮开肉绽,眨眼间这帮公子哥抱头鼠窜、哀嚎着逃进了军营。
四百多个野利人和两百多叶家家兵都齐声大笑,奕六韩却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王赫让他来投定昌军营,可是这哪里像个军营?
他却不知道,王赫将他派到定昌军营,是有用意的。
首先,北梁并非每个郡县都有驻军,定昌军营是离玉井山所属祁州地界最近的一个大营。
其次,定昌城距离苏峻西进路线稍偏南一点,并不处在苏峻叛军进攻京师的要道,因此定昌大营主要负责为北面的黎阳和赤城提供粮草辎重,并不直接面对敌军,相对来说较安全。
奕六韩毕竟是叶振伦的儿子,王赫可不想奕六韩死在他的地盘,届时没法向叶振伦交待。
所以,才会把奕六韩安置到相对安全的定昌军营。
这几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都是定昌当地权贵。
其被称为玹哥儿的,正是定昌城的郡守公子。而另外几个是他的玩伴,其有三个定昌当地富商,此番定昌大营征拨的粮草都由这几家富商提供,所以他们家的公子正好跟着来军玩耍。
还有四个是定昌当地豪强之子,此番苏峻叛乱,定昌大营征兵,这几家豪强也出了兵力。
奕六韩不是北梁人,对这些情形不很了解,张秀才对这一带的军政也不是太熟,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便对奕六韩道:“不管怎样,咱们已经来了,还是先进营报到吧。”
奕六韩下了马,在辕门处递交了书和符节。负责通传的士兵接了书和符节进了营,很快消失在重重军帐间。
那几个狼狈逃进营的公子哥,远远地看着,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传令兵出来,让奕六韩跟他进去,只准带一个扈从,奕六韩自然是带了张秀才。
军大帐,巨大帅案后,踞坐着一个宽脸短须的军官,正用竹签剔着牙,翻看着案的公。脱了靴的腿伸在锦毯,一个美婢跪着给他捶腿。
奕六韩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刁都尉。”
刁逸仲做了个免礼的手势,依然翻看着公不说话。
北梁军政一向被豪强把持,刁氏乃是定昌大族。刁逸仲作为一郡都尉,掌管一郡兵马,本坐大一方,顾盼自雄。
而叶振伦和王赫以前都是镇守南疆的。
现在,皇帝为了平叛,将叶振伦和王赫一个派到北部,一个派到西部,对于这种外来将领,当地郡县长官本不服。
无奈,叶振伦和王赫都手握皇帝颁布的调兵虎符,有权调用当地郡县兵马。
刁逸仲必须听从调遣,但他心是不